第三百零九章(1 / 2)

“萊特!”妮娜嚇得大叫。粥碗摔得粉碎,滾熱的粥淋了萊特一身。凱特握著一塊碎瓷片,縮到床角,野獸般弓起脊背,不住喘著粗氣。

“閉嘴。”萊特按著傷口,麵沉如水。她翻身上床,凱特嚇得不住往後縮,後背撞上了牆。她恐懼的揮舞著瓷片,雙瞳大睜,高聲尖叫嘶吼,聲音淒厲刺耳至極。

“萊特,你別再刺激她了。”妮娜顫顫兢兢的說,“她腦子不清楚,要是再像上次那樣……”

她話音未落,萊特把右手伸到了凱特麵前,慢慢張開。他的掌心躺著一個橘子。

凱特呆住了。蜜橘圓潤飽滿,泛著陽光的色澤。她低下頭看著橘子,又看著萊特,瞳孔急劇收縮,眼神一時迷茫一時猙獰。萊特剝開橘子,把一瓣橘子遞給她,她機械的咀嚼著,橘子清爽甘甜,仿佛喚回了她的神智。她看著萊特,眼裏浮現出疑惑。

“粥。”萊特低聲說。妮娜才反應過來她在跟自己說話,連忙重新盛了一碗,萊特跪在床上,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等到粥不燙了,才送到凱特嘴邊,柔聲說:“乖,把粥喝了。”

凱特順從的張開了嘴,手裏依然握著瓷片。粥裏放了牛奶和蜂蜜,熬的很稠,萊特一勺一勺喂著她,直到碗中見了底。一些粥順著她的嘴角滑落,萊特用袖子給她擦了擦,她的動作已經極輕極柔,但凱特還是哆嗦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萊特手背的血跡上,眼裏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萊特放下碗,順手撕下一條襯衫裹住傷口,把血跡遮起來。見凱特已經不那麼害怕了,他吩咐妮娜把醫藥箱拿來。他一點一點掰開凱特的手指,取走了瓷片。凱特握得太緊,掌心被割得鮮血淋漓。萊特把酒精倒在傷口上,凱特疼得微微抽氣,卻咬緊嘴唇一聲不吭。

“疼嗎?”萊特問道,聲音異常溫柔。凱特一愣,眼裏突然蒙上了霧氣。她紅著眼圈,委屈的點了點頭。萊特俯下身,吮著她的傷口,嘴裏念著:“痛痛飛走了,痛痛飛走了。”

屋裏靜得落針可聞,一滴淚水落在了傷口上,和血水混在一起。萊特抬起頭,凱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石像在流淚。萊特用紗布一圈圈裹好傷口,在身上摸了摸,又問妮娜:“你帶糖了嗎?”

妮娜呆了呆,連忙把身上所有糖都掏出來,萊特拉過凱特的手,將滿滿一把糖果塞進她的手裏。凱特捧著糖,安靜的躺下。她眼也不眨的望著萊特,但粥裏的安眠藥漸漸發揮了作用,她終於睡熟了。

萊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從床上坐起來,吩咐醫生過來給凱特輸液。他走到妮娜身邊,低聲問道:“知道自己錯了嗎?”

妮娜紅著眼睛點了點頭。萊特歎了口氣,摟過她的頭輕輕拍了拍。妮娜哽咽道:“可是軍部司令的少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你想全身而退,就不要隨便打聽別人的事。”萊特警告她。妮娜瑟縮了一下,不敢再問了。萊特回過頭,在藥物的作用下,凱特睡得很沉。在睡夢中她依然眉心緊鎖,仿佛仍經曆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幾天過後,凱特的焼終於退了。萊特把她送到了森林裏的一間小木屋,每天命人送去三餐。木屋位於自然保護區,原來是守林人的住處,推開門就是莽莽林海。這裏很安靜,不會打擾到任何人。凱特坐在屋裏,靜靜的望著飛鳥流雲,好幾天都一動不動。

醫生開了各種各樣的安眠藥和鎮定劑,但無濟於事。凱特極度害怕黑暗,終夜在椅子上度過,任何響動都會讓她驚悸,她在屋裏走來走去,仿佛監獄裏的犯人放風,有時候她開始唱歌,歌聲陰鬱深情,聽上去像壓抑著眼淚。她幾乎不吃東西,任何食物都讓她惡心,仿佛身體在抗拒活下去。

一天夜裏萊特過來時,凱特正靠在一張帆布躺椅上,枯槁的眼睛凝視著黑暗的樹林,一本打開的書倒放在膝上。暴雨襲擊著她,她的全身早已透濕,凍得僵硬,就像一隻翅膀被打濕的鳥兒,永遠飛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