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問道。
裏昂沉默了。心悸和悔恨像潮水一樣漫過全身,讓她的舌根都微微發苦。風吹過樹冠,枯葉輕柔搖曳,發出細碎的聲響。
“太晚了。”凱特安詳的閉上眼睛,下了逐客令,“爸爸,你來得太晚了。”
萊特過來時已經是下午了,這個時候凱特都在院中曬太陽,但萊特轉了一圈沒見到她,隻得上了樓。凱特的房間在走廊盡頭,萊特熟門熟路的推開門:“凱特,你父親——”
他的聲音突然頓住了。房間裏有一個很大的陽台,正對著大海。陽光靜好,微風輕輕吹拂著窗紗,凱特靠在躺椅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被,連萊特進來的響動都沒聽到。萊特心一沉,立刻掀開窗紗走過去,見她臉色如常,呼吸均勻,這才鬆了口氣。
凱特睡得像個嬰兒,赤腳擱在凳上,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中。因為姿勢太過放鬆,她顯得毫無防備,額發在陽光下蓬鬆柔軟,蒼白的臉上染了一層細膩的金粉,眼瞼薄的幾近透明,顯露出眼皮下細小的血管。
萊特的眼神暗了片刻,輕輕籲了口氣。他拉了拉被子,蓋住凱特的赤腳,蹲下來扶起凱特在夢中踢翻的矮凳。萊特趴在旁邊,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凱特。凱特沒有反應。
他輕輕捋開凱特的額發,掏出馬克筆,在凱特額上畫了一隻烏龜。
見凱特依然在睡,萊特膽子更大了,幹脆拉了把椅子坐在旁邊,興致勃勃的在凱特臉上塗鴉。他先畫了兩個超大的熊貓眼,又在臉上各添了三撇胡子。畫完了,他趴在旁邊,拿了一根狗尾巴草逗著凱特,凱特不禁打了個噴嚏,終於清醒過來。
“你在做什麼?”
萊特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把作案工具藏起來:“幫你打蚊子啊,哈哈。”
“蚊子在哪裏?”
“就在……”萊特眼珠一轉,指著凱特背後。凱特僵硬的回過頭,窗戶上映出了自己的倒影。
“混賬,給我站住!”她怒吼著把杯子砸了過去,萊特早有準備,一邊逃一邊囂張的大笑,凱特氣得渾身發抖。然而萊特用了油性墨水,自來水根本洗不掉,凱特隻好頂著一臉塗鴉向妮娜求助,途中還被遇到的所有人嘲笑了一番。
“你就是脾氣太好了,他才總是欺負你。”妮娜拿了酒精給她擦臉,“萊特就喜歡幼稚的惡作劇,你得對他強硬一些才行。”
“他真的二十多歲了嗎?”凱特惡狠狠的磨著牙,妮娜使勁兒擦著額上的烏龜,然而時間一久,墨水已經牢牢吸附在臉上。“哎,這怎麼擦不掉啊?”
“我以後怎麼見人?”凱特麵露驚恐。妮娜想了想:“要不,我幫你畫成一朵花?”
“你敢!”
“凶我做什麼,又不是我給你畫成這樣。我去借點橄欖油,你等著啊。”
妮娜出了門,凱特獨自坐在壁爐前,沒多久就聽到門口窸窸窣窣的響動。萊特貓著腰往裏鑽,凱特咳嗽了一聲,她立刻直挺挺的站好,假裝自己是一根柱子。
“過來。”凱特寒著臉。萊特捏著鼻子,甕聲甕氣的說:“我是柱子,不會自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