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凱特的病情惡化,蘭斯發現她經常麵露疲倦,好幾次開著會途中睡著了。蘭斯有些擔心,押著她去檢查好幾次都沒查出病因,凱特又一直強調說自己沒事,隻是工作太累了。蘭斯隻好讓醫生開了些調養的藥,直到凱特突然病倒。
接到電話的時候蘭斯還在外省出差,同事隻說凱特在會後暈倒,已經送到醫院搶救了。蘭斯渾身發冷,立刻趕了回來。盡管凱特很快轉危為安,但聯係到她最近反常的表現,蘭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要求醫院對她做一個徹底的檢查。
“多係統器官功能衰竭?”
“是的。病人的每個器官係統都有明顯臨床異常表現,這次就是免疫機能衰弱導致的並發症。”
“這……能治嗎?”蘭斯結結巴巴的問道,舌頭被問題的重量壓得動彈不得。醫生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
“如果一個器官衰竭,還可以考慮移植。但全身髒器都在衰竭,隻能說壽數將盡。”
“壽數將盡?”蘭斯臉色慘白,“但她還不到三十歲啊!”
“她的石化病已經發展到晚期,髒器的衰竭程度跟垂暮老人一樣。此外,她的凝血機能在不斷下降,體重減輕,心排血量減少……”
醫生喋喋不休的說著,蘭斯耳畔嗡嗡作響,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還能活多久?”蘭斯顫聲問道。
“如果好好休養,保持心情舒暢,最多還有三個月。”
蘭斯的心髒仿佛裂了一個口子,鮮血橫流,終於明白為什麼凱特最近對自己好了很多。他渾渾噩噩的下了樓,腦海裏一片空白。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夜已經深了,他伸手去推門,門卻自己開了。寧靜的月光照進病房,屋裏隻有點滴的聲響。凱特依然在沉睡,麵色猶如蒼白的象牙。
蘭斯在床邊坐下,撫弄著她的頭發,心如刀絞。不久前,她以為她們還有許多時間,然而現在每一秒的流逝都像脈管滴血。
這時,他突然發現了一縷白發。蘭斯的手一顫,仿佛被針蟄了一下。借著月光,她才發現凱特的頭發裏竟然混雜著許多白發,異常刺眼。她才二十八歲,就已經兩鬢斑白,眼角和嘴角都有了細密的紋路。
蘭斯的心好像被尖利的爪子刨了一把,疼得抽搐起來。他怕吵到凱特,隻得緊緊咬住嘴唇,眼淚在衣服上浸濕了一大片。回去以後,他想了很久,發現自己甚至沒有為凱特做過什麼。她去首飾店定製了一對白金戒指,決心要讓凱特高興一次,換上正裝來到病房。
凱特已經醒了,正望著窗外發呆。外麵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枝葉繁茂,葉片綠得像翡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微風輕輕吹拂著額前的劉海,點點碎金在肩頭搖曳起伏。她穿著白襯衫,眉眼俊秀,笑容溫柔,仿佛還是初見時的少年。
“今天局裏有什麼活動嗎?”她溫和的問道。蘭斯繃著臉,緊張得渾身僵硬。凱特詫異的看著她走到自己麵前,單膝跪下,打開首飾盒。
“往後一生,讓我來照顧你吧。”她說。
凱特的瞳孔慢慢放大了。她怔怔的望著戒指,目光落在了蘭斯臉上。蘭斯緊張的吞了口唾沫,她在娶和嫁之間糾結了半天,最終決定用這句話,自己還頗為滿意。
一滴淚水落在了戒指上,蘭斯以為她被感動了,卻看到凱特的眉心緊緊擰成一團,臉上沒有任何笑容,機械的流著淚。
“你怎麼了?”蘭斯慌了神,凱特把臉埋在雙手間,發出了駭人的哭聲。她失聲痛哭,把長久以來的辛酸和痛苦一股腦的傾瀉出來,最終不可抑製的變成了嚎啕。
“你別哭啊!我哪裏又做錯了嗎?”蘭斯嚇壞了,連忙抱住她。凱特拚命搖頭,哭得渾身發抖,淚水灼焼著她的臉頰,一點一滴被身上的襯衫吸了進去。
凱特沒有解釋,蘭斯便不敢詢問緣由,但凱特終究接受了蘭斯的求婚。婚禮上警局的同事都來了,紛紛向兩人道賀,隻有裏昂知道所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