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話如同一盆冷水一下子潑在我的頭上,我當時就清醒過來了,這件事可不是好事,我得罪的可是當地人,況且那個劉大明又是心黑手辣,他能饒了我嗎?我心裏有點害怕,就問老周怎麼辦?
老周把煙在牆上弄死,煙頭扔在地上說:“還能怎麼辦?我問問你想不想在磚廠幹下去?”
我說:“老周說實話,我早已經幹夠了,整天出這麼大的力,還吃不好睡不好,我聽他們莊上的人說,劉大明心黑,幹一年都不一定能掙到錢。”
老周說:“是呀,這個磚廠不是好地方,想不想家?”
老周一說想家的事,一股思鄉的念頭油然而生,這時我回頭看了看,二牛和狗蛋的眼圈都紅了,我的眼睛也有些濕潤,誰不想家,我們都是在大人的羽翼下長大的,咋一離開家,想的不得了。我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想,怎麼不想,我想回家。”
老周說:“想回家今天是個機會,那個劉彪被車砸了,劉大明不在廠裏,我們正好可以逃跑,我們先到蓬萊,掙點錢我們好回家。蓬萊離這裏也就七十裏路,我們一夜應該能走到。”
老周的提議,我們是熱烈響應,說幹就幹,於是我們開始收拾行李,做逃亡的準備,二嫂那邊也在收拾,看樣子不光是我們打算走,二哥和二嫂也打算走,現在我們顧不了他們,隻能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我們出門時掙錢的,身上沒有拿多少錢,沒有回去的路費,老周也是一樣,帶了點錢都捐給卷煙廠了,幹了這麼長時間,一分錢也沒有發。
別看我們整天吃的是白菜蘿卜之類的清湯菜,工頭冒猴子可吃的油光水麵的,這家夥和劉大明就是穿一條褲子的,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看著這個東西和劉大明一樣可氣。我們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到了大概十點鍾,我們開始行動,因為早了,莊上的人還不休息,我們必須穿過一個村莊,這樣有人發現,恐怕走不了。
一出去就看見離我們家不遠的一個鄰居,鄰居也背著一個化肥布袋,不用說也是要走的,我管鄰居叫二叔,鄰居看見我要走,就問我要到哪裏去,我就把老周和我們的想法說了一遍,鄰居說自己要到蘋果園,找一個朋友借點路費回家,還讓我跟著他一起走。
我當然不能扔下二牛、狗蛋和老周,於是就婉言謝絕了我們的鄰居。我們走到門口,看見冒猴子正堵在門口堵著,不讓我們走,還張牙舞爪的說著什麼。我現在看著冒猴子就有氣,於是加快了腳步走向冒猴子,這時我聽見冒猴子大聲的喊著,“你們誰也不許走出這個廠子一步,我已經和這個廠子簽了合同,你們隻有幹夠一年才能行,否則你們誰也走不了。”
我一聽就一股火上來了,大聲的說:“你放屁,我們不是被你賣了的奴隸,我們要回家。”
我說完這個話,冒猴子忽然火了,指著我的鼻子說:“楊曉東你說誰放屁,你再敢說一聲,我今天就揍死你。”
冒猴子一邊說著,一邊氣勢洶洶的看著我,我這一次沒有退縮,挺著胸脯咬著牙說:“我說的就是你,是你把我們騙到這個黑心的磚廠的。”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我當時就感到頭有點暈,眼睛裏出現了好多星星,接著開始火辣辣的疼,耳朵有點耳鳴,聽不清楚。冒猴子的這一巴掌顯然是使了勁的,我這時感到一股溫熱的東西從鼻子裏流出來,我知道我的鼻子被冒猴子這一巴掌扇破了。
唉、說實話我們那個時候年輕,見不得鮮血,這時的鮮血已經流到嘴裏了,有一種鹹鹹的腥腥的味道,我用手擦了一把鼻血說:“你狗日的憑什麼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