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鄭大爺說完之後,又哇的一聲哭起來,麻子大爺的死,很快傳遍了整個的莊,不光我們自家的人,連莊鄰都過來了,接著就是報喪,給大爺的親戚報喪,然後有好事的給麻子大爺弄了一個薄被蓋上,那個薄被是特製的,在麻子大爺的嘴裏放上壓口錢,靈床前放上長明燈,屋裏裏弄上麥穰,我們這些侄子孫子的,在這裏給麻子大爺守靈,早中晚的時候,拿著手持香火秸稈指路,一邊走一邊潑著湯,湯用生水、生麵和小米等攪拌而成,意思是讓麻子大爺找到該走的路。
夜晚守靈是為了不讓貓狗的接近,我和其他的人守在靈前,其他的人和大爺的感情不是太深,所以不是特別的悲傷,我和狗蛋兩個人卻不一樣,我們兩個人從小吃麻子大爺的東西,吃了老鼻子了,所以我們兩個人很傷心,在那裏想想麻子大爺的好,就在那裏偷偷的哭。
坐在雜草上掉著眼淚,慢慢的就睡著了,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刮起了一陣陰風,我當時激靈靈的醒了,看了看其他的人都睡熟了,一點聲音沒有。在靈床前的那兩根蠟燭,一閃一閃的,發出詭異的亮光,這時我看見蓋在麻子大爺身上的那個薄被好像動了一下,當時我就是一愣,趕緊的擦擦眼睛,仔細的看了看,還是原來的模樣,好像又沒有動,我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下了,剛放下心忽然看見被子又動了一下,我這時看的清清楚楚的,被子確實動了,我驚的喊出聲來,可是其他的人好像都睡死了,根本沒有回應,這個是怎麼回事?詐屍?麻子大爺詐屍?這個不可能,麻子大爺是好人,怎麼會詐屍?
我此時的心裏矛盾起來了,詐屍了肯定要用法術對付麻子大爺,要是那些僵屍,我心裏不必顧慮,可是這個是我的麻子大爺,我最敬重的人之一,我怎麼忍心對付麻子大爺?我想到這裏,心一橫,對自己說,無論麻子大爺怎麼樣,都不會對麻子大爺下手。據說詐屍的人,隻要不對付他們,他們走了之後,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還能和正常的人一樣生活,但是一見到熟人,當時就會死去。
我看見那床薄被先是慢慢的抖動,接著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我感覺麻子大爺就要起來了,想想麻子大爺對我的好,我也就不害怕了。這時隻見麻子大爺伸出一隻手,那隻手在綠色燭光的照耀下,有點陰森可怕,隻見他用那隻手慢慢的掀開被子,然後竟然慢慢的坐起來,我看不見麻子大爺的臉,因為按照規矩,他的臉用黃紙蓋著的。
麻子大爺坐起來之後,用手輕輕的揭開臉上的紙,我看見了麻子大爺那張慘白的臉,在燭光的照耀下那張臉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眼睛已經陷下去了,臉上的皮肉也緊緊的貼著骨頭,看上去就是一具僵屍,如果要是別的僵屍,我會不顧一切的阻止他起來,可是這個不是別人,而是我最敬愛的麻子大爺。我隻能看著麻子大爺複活,變成僵屍,而不能去對付麻子大爺。
麻子大爺坐起來之後,好像頭很不靈活,他慢慢的轉動了一下頭,我聽到輕微的哢啪聲,可能是已經僵了,才會有的現象。他慢慢的把臉轉向門口的蠟燭,當麻子大爺看蠟燭的時候,隻見蠟燭的火苗不安生起來,那個火苗,忽高忽低的,顯的十分詭異。
此時的我心裏求祖師爺保佑,不讓麻子大爺看到我,讓麻子大爺起床就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過著自己的生活。
可是祖師爺好像不是隨時都在,麻子大爺看了一會之後,慢慢的把頭轉向我,那個動作很慢,可能是肌肉僵住的原因。他慢慢的轉動,燭光映在臉上,一閃一閃的,那雙眼睛,已經不是活人的眼睛了,如果是活著的人,眼睛裏肯定會映著燭光,可是那雙眼睛卻極為的空洞,沒有絲毫的反光,我以前聽麻子大爺說過,死人的眼睛裏沒有反光,這次輪到麻子大爺了。
麻子大爺還在慢慢的轉動他僵硬的脖子,慢慢的轉向我,雖然麻子大爺的那雙眼睛,已經深陷進去了,可是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麻子大爺的眼睛在看著我,屋裏的燈泡不是很亮,但我能看清楚麻子大爺的表情,麻子大爺那個表情用語言形容不出來,可能是臉上肌肉僵硬了的原因。
麻子大爺用眼睛看著我,我沒有辦法逃避,隻能和他對著眼睛,我的心狂跳,其實我除了害怕之外,在心裏還有一種親情,好像兩股力量在心裏攪在一起。我有點受不了了,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