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鳶姓朱,李桃雲姓李,姓朱的跟姓李的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如果,不算那一紙婚約的話……
而她,不過是不湊巧趕上這麼一場精心安排的婚事而已。
她這世本叫朱鳶,是梁都邊縣的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兒。戰梁之役時,梁都淪陷,所有官員逃離到周邊縣城,而朱鳶當時做屠夫的爹爹為救下了當時還隻是一個小官員的李尚書一家,喪了命,李尚書無以報恩而跟朱屠夫立下了一紙婚約,家中幼子長成之後便來迎娶朱屠夫的女兒。
後來,戰梁之役結束,李尚書回到梁都官路亨通,就再也沒有記得這個約定了。而自此之後,沒了爹爹的朱鳶隻能靠著出苦力而賺些微薄的工薪,不好也不壞的過著,從未想過高攀尚書家。
直到,阿娘病重……
她阿娘的病是早就有的,以前爹爹在的時候殺豬賣肉又能做些體力活,所以那些藥材都沒有缺過,所以阿娘的病就一直被藥養著,沒有好起來但是也沒有惡化下去。可是爹爹一去了,家裏少了唯一的支柱,藥也就斷了。
街裏街坊都說阿鳶的阿娘得的病叫做“富貴病”,一斷了貴重的藥材就不行,人人都勸朱鳶別把錢都砸到那些藥材的無底洞裏去,倒不如留著錢買副好棺材,等著她阿娘沒了好歹也有個地方住,甚至連阿娘自己也這麼說。
朱鳶一開始就對那紙婚約動了心思的,現在的李尚書在京城裏也算得一號人物了。朱鳶手裏的這一紙婚約,她就不信換不來百兩銀子。但是阿娘不許,阿娘不願意用爹爹用命給她換來的親事換錢。
其實,那李尚書壓根就沒有打算叫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屠夫的女兒,而正巧朱鳶也一點都不想嫁入跟朝廷有任何瓜葛的地方。所以,朱鳶還是拿著那一紙婚約換錢去了。
可是朱鳶忘了,她是民而李家是官,自古隻有民欠官,哪有官欠民的?
可惜她白白活了兩輩子,竟然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給忘了……
“娘子記得,等下萬萬不可發出聲響,可明白?”轎子晃晃悠悠像是已經快到了目的地,一旁冷冰冰的媒婆也開始囑咐了。
“曉得。”朱鳶剛剛把那口餅子咽進去,才舒坦一會兒就該下轎子了。
“娘子記得,不準哭也不準笑,可明白?”
“曉得。”
“娘子記得,這來迎轎子的男子是夫家安排的‘替郎’,不可跟他太過親密,可明白?”
“曉得。”
“娘子記得,入了夫家門就是夫家的鬼……”
你才是鬼!朱鳶皺著眉頭在轎子裏暗罵著。
……
雖然她頂著別人的名號嫁人的,但是每每聽到這媒婆子說些詭異的囑咐,朱鳶還是想拿塊破布把她嘴巴給堵上。
前世的她,因為命格嫁不出去,這世的她,居然也是因為命格替別人嫁出去了,她姑且算這個叫做: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