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
各行各業都有人情世故這麼一說,但娛樂圈絕對是最明顯的場所,恍若是封建王朝的縮影。
雖說人人生而平等,但在娛樂圈,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無
論是演員編劇導演還是什麼身份的人,隻要是名不見經傳的糊咖,那就是下等人,是被明晃晃瞧不起的那類人。
蘇顏也是在這個行業裏麵混了兩三年的人了,所以她心裏清楚,自己現在就是下等人,是劇組的小嘍囉,所以她不配得到重視和尊重,不配在影視城內擁有一套住宿房間,甚至不配提問題。
楊姓助理甚至都沒有給她再次開口的機會,說完最後一個“麼”字後,不屑地瞟了她一眼,然後再次邁開了腳步,用一種急著投胎似的步伐在前麵帶路。
蘇顏望著助理的矮小背影,用力地咬了咬牙,將心裏的那口惡氣咽了下去,然後再次拉起了行李箱,拚命地追趕助理的腳步,絕不讓自己落單。
她不是沒想過和那個姓楊的理論,也不是沒想過和他大吵一架直到自己爽快了為止,但這個念頭隻在她腦子裏閃了一瞬就被現實壓製下去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並不能證明自己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反而會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對她的事業和前途都不利,而且對於她這種初出茅廬的小編劇來說,跟組是一個大好的學習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不能因為這點小委屈就搞砸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所以,她選擇了忍。
以一種投胎似的腳步,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姓楊的那位助理才在一條偏僻小街道上的某家門牌簡陋的旅館門前停了下來,抬手指了指門上掛著的條狀透明塑料簾:“就這兒。”然後從兜裏掏出來了一把鑰匙,“拿著,自己進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對了,明早九點進組,別遲到,遲到扣錢。”
蘇顏一接過鑰匙,楊助理就急匆匆地走上了來時路,看起來日理萬機的,也不知道有多忙,好像地球離開了他就轉不了了一樣。
蘇顏立即鬆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小跑著追了幾步,忙不迭問道:“楊老師,咱們劇組的人都住在這家旅館麼?”
姓楊的不得不停下腳步,長歎一口氣,依舊沒給她好臉色看:“你想什麼呢?人家大明星能和你住在同一個地方麼?人家是什麼人?你
又是什麼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顏忍著脾氣解釋道,“我想問問咱們劇組還有沒有別人住在這裏了?”
楊助理:“有幾個場工和群演。”
蘇顏:“……”
由此可見她這個編劇在導演心中的地位是多麼的地下了,如果不是看在李老師——也就是推薦她跟組的那個大編劇——的麵子上,導演八成不會讓她跟組。
但現在即便她進了組,地位也是可有可無。
“你還有事沒了?”姓楊的沒好氣地問。
蘇顏立即問道:“我是自己獨自一間房還是?”
姓楊的:“這個你放心,單人單間,吳導還特意叮囑了要給你一個獨立的創作環境。”
蘇顏:“……”
嗬,真是貼心呢。
姓楊的又嗆了她一句,“別總覺得劇組多虧待你似的,你是什麼人就配什麼待遇。”也不給她反駁的機會,連聲問道,“這回沒事了吧?”
蘇顏憋屈地搖了搖頭:“沒了。”
姓楊的轉身就走,蘇顏衝著他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鑰匙。
這把鑰匙著實簡陋,簡陋到連個鑰匙圈都沒有,而是用黃色橡皮筋連接著鑰匙和門牌卡的,卡也不大,長方形,用透明塑料殼打造而成,表麵已經微微泛了黃,裏麵包著一張白色紙條,上麵用藍色圓珠筆寫了三個數字: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