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胖阿姨每天都按時來喊她吃飯,她很有可能一整天水米不進。
但即便是去了餐廳,她也是隨便吃幾口就飽了。
她對食物也失去了興趣,吃飯隻是為了活命。
最可怕的是夜晚來臨,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片被暴雨籠罩的山頂墓地,想到白星梵陰沉冷酷的臉色,想到她的孩子。
她開始整晚整晚的失眠。
後來,她時常不分晝夜地站在臥室外的陽台上,對著那麵廣闊的天鵝湖發呆。
碧藍色水域上,成群的天鵝展翅飛翔,她看得如癡如醉,每次都羨慕不已地想著,如果自己也能變成天鵝就好了,就可以展翅飛翔,飛出這座華麗的鳥籠。
她不想當夜鶯了。
夜鶯的生命在枯竭。
某天晚上,胖阿姨來喊她吃飯。
她例行公事似的木訥地下了樓,在餐桌邊坐了下來。
沒過多久,白星梵走進了餐廳。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髒狠狠地揪了起來,腦海中立即冒出了那個暴雨天的記憶——
她的孩子化為了一灘血水。
是他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她不想再見到他,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臉色陰鬱地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崽崽!”白星梵急切不已地擋在了她的麵前,雙手扶住了她的肩頭,低垂的眼眸中帶著萬般哀求,“聽我說幾句話好麼?”
蘇顏眼眸,語氣冷冷:“別碰我。”
白星梵隻得鬆開了她,無力地垂下了雙臂,語氣依舊小心翼翼:“我隻是想跟你商量些事情,聽我把話說完好麼?不會耽誤你很久。”
蘇顏垂下了眼眸,麵色淡淡,不言不語。
白星梵謹慎地打量著她的臉色,試探性說道:“我約了一個醫生,我們明天一起去見見他好不好?”
他已經察覺到了她的精神狀態極其不正常,胖阿姨也跟他彙報了這一點。
他很擔心她,所以立即為她約了一位心理醫生。
蘇顏一臉狐疑:“我沒有病,為什麼要去看醫生?”
白星梵斟酌著措辭:“最近一段時間你總是看著很累。”
蘇顏察覺到了異樣:“你覺得我精神上有問題?”
“不是,我是擔心你的身體。”白星梵知道她一定不會同意去看心理醫生,所以早已想好了帶她去醫院的理由,“出院後半個月需要去複查。”
蘇顏不僅對他失去了希望,也對他失去了信任,完全不相信他的話,更不會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我不去。”她的語氣極其堅決,“我很好。”
白星梵也料到了會是如此,很有耐心地說道:“你的感覺應該沒有錯,但是醫生診斷過後才能更讓人放心。”
蘇顏眼神一凝,神色中盡是防備:“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去醫院?”
白星梵:“我不放心你。”
蘇顏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惶惶然如驚弓之鳥:“你是不是想把我關起來?想把我關進一個更小的籠子裏!”
“我沒有,我絕對不會把你關起來!”白星梵雙手下壓,試圖用這種方式去引導她控製情緒,神態認真而誠懇,“我隻是擔心你。”
蘇顏毫不留情:“我不用你擔心。”
白星梵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
蘇顏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沉默許久,麵無表情地開口:
“白星梵,我不想當你的妻子了。”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