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長歎口氣:“情況不太樂觀。”
蘇顏:“醫生怎麼說?”
她媽柳湘無聲地搖了搖頭。
蘇顏的眼皮一跳,心想:看來這情況確實非常不樂觀,連醫生都束手無策了。她抿了抿唇,擔心地看向了她爸。
柳湘也擔憂不已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蘇建安的眼眶通紅,望眼欲穿地看著icu的大門,喉頭不斷地顫動,是在努力地壓製哽咽。
蘇顏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的爸爸,隻能無聲歎氣。
她弟蘇展也是一樣,隻能跟著歎氣。
一家人終於不再爭吵,icu門外重新陷入了醫院獨有的那份沉浸在生離死別中的寂靜之中。
這時,陳百惠忽然發現了什麼,瞬間將兩條細眉毛吊了起來,瞪著蘇顏質問:“你怎麼自己來的?”
她丈夫蘇建業被提醒了什麼,也將矛頭對準了蘇顏:“老太太都住院了,你男人為什麼不來?”
蘇顏早就料到了會麵臨這種問題,所以早已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然而還不等她開口呢,她爸蘇建安就怒不可遏地衝著她叔叔嬸嬸喝道:“別以為我不在知道你倆在想什麼!少打她的注意!”
蘇顏嚇了一愣,她還從沒見過她爸這麼不客氣的對待她叔叔和嬸嬸呢。
她媽柳湘也生氣了,氣急敗壞地瞪著那對夫妻:“到底怎麼照顧老太太是咱們的事,跟小輩們有什麼關係?”
蘇建業卻理直氣壯:“她男人有錢有勢,不該對老太太進進孝心麼?”
蘇顏終於明白了他們倆為什麼這麼關心白星梵來沒來了,心頭猛然竄出來了一股火氣,冷冷地回了句:“他很忙,正在外地出差。”
蘇建業不依不饒:“什麼工作比老人還重要?就指望著他出錢出力辦事呢,他不來誰幫老太太轉到高級醫院去?”
陳百惠附和道:“就是,還當釣了個金龜婿呢,結果關鍵時刻屁用沒有!”
蘇顏氣得臉色鐵青,她爸蘇建安更是怒上家怒:“那是咱們老娘,不是人家星梵的老娘!”他又在蘇顏的震驚目光中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蘇建業你就是條沒心肝的白眼狼!就是你把老娘害死了!”
陳百惠不甘示弱,瞪著眼說道:“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不伺候老娘,我們伺候了,到頭來我們還落個罵名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蘇展忍無可忍,氣急敗壞地出戰:“你少放屁了!我們家一個月給你們三萬,就是讓你們照顧好奶奶,結果呢?!奶奶在你家一年多,瘦了十幾斤,錢都讓你們吞了!要不是因為你們舍不得出錢帶奶奶來醫院體檢,奶奶怎麼可能突發心梗?”
蘇建業的神色慌張,卻還在極力狡辯:“你都說了是突發心梗,我們怎麼會預料得到?”
陳百惠:“就是!你少賴我們!”
蘇展:“醫生都說了奶奶的問題是可以提前預防的!以前我媽每年都會帶著奶奶去體檢,查出問題就治療了,你們呢?!竟然連給奶奶體檢的錢都吞!”
這幾句話揭露出的事情有些多,蘇顏越發驚愕,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她媽,希望她媽能給她一個答案。
但是她媽也在氣頭上,不容置疑地對她叔和她嬸嬸說道:“咱們家的事情咱們內部解決,大人的事情和小孩沒有關係,你們不要指望著占我女兒女婿的便宜!”
她爸也說道:“給老娘治病的事不勞煩你們操心,但你們休想把手伸到我女兒家裏,不然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蘇展氣勢洶洶地附和道:“就是,你們倆少打我姐和我姐夫的主意!”
麵對著家人的維護,蘇顏的鼻子猛然一酸,感覺自己特別對不起他們。
他們千方百計地維護著她的家庭和幸福,但她卻將日子成了一地雞毛。
蘇建業和陳百惠一聽不用他們出錢出力,立即舒了口氣,但嘴上卻依舊不依不饒。
陳百惠瞟了蘇顏一眼,陰陽怪氣地說了句:“錢不錢的都是小事,關鍵是孝心,老人家都進icu了,竟然都不來看一眼,果然不是親孫子呀。”
蘇顏已經對快這兩口子免疫了,不冷不熱地回了句:“蘇倩怎麼沒來?她不是親生的?”
陳百惠一怔,立即替自己女兒辯解:“我們倩倩明天是要上班的呀!你以為我們跟你一樣天天蹲在家裏什麼都不幹?我們可是公務員!”
蘇展冷哼一聲:“呦喂,你們一個月拿幾千塊錢的都知道明天要上班,我姐夫一個月幾千萬都不止,憑什麼不能上班?”
陳百惠:“……”
論隔代遺傳,蘇顏毫不懷疑,這個傻白甜絕對完美地繼承了老太太超高的陰陽怪氣水平。
陳百惠啞口無言,狠狠地等了蘇展一眼。
蘇展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一場家庭內部戰爭就這麼在傻白甜的陰陽怪氣中落下了帷幕。
icu有固定的探視時間,除了下午三點至三點半間,其餘時間不得探視,但全家人卻都不放心離開,生怕半夜出什麼事。
又在icu門口守了一個多小時,蘇建安長歎口氣,對自己妻子說道:“小湘,你帶著倆孩子先回家休息吧。”
他的臉色和嗓音中皆透露著難掩的疲憊。
柳湘很是心疼自己的丈夫:“那你呢?”雖然知道勸了也沒用,但她還是勸了句,“你也回家休息吧,幹守在這裏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