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清晨, 柳湘和蘇建安並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早間新聞。
女主播的嗓音珠圓玉潤、字正腔圓:“十二月三十日下午四點三十分左右, 南方局部城市突降特大暴雪, 南島市及其周邊地帶受災尤為嚴重……”
聽到這條新聞的那一瞬間,柳湘正在夾水煎包的手一頓,筷子連帶著包子一起懸在了半空:“顏顏好像在南島呢!”
蘇建安渾身一僵:“她什麼時候去的?”
柳湘氣急敗壞:“大前天就走了!”
蘇建安又急又驚:“我怎麼不知道?我還以為她一直在東輔呢!”
“你能知道什麼?她都上初中了你還以為她讀小學呢!”柳湘迅速地抓起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給女兒撥了一通電話, 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複: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請稍後再撥。
柳湘急得要命:“打不通!”
蘇建安也抓起了自己的手機:“你先別急,我給星梵打一個,說不定他們倆在一起呢。”然而這通電話也未能撥通,得到的是一樣的回複: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暴雪一夜未停,青林山上的積雪已經淹到了正常人的腰腹處。
尚未開發完成的後山內有一座剛剛竣工的遊客休息區, 《流鶯》劇組的全體工作人員們已經在這棟家徒四壁的屋子中滯留了整整一晚。
昨天下午, 發現雪越下越大之後,他們就緊急收工了, 然而雪落的速度比他們收工的速度還快,等到他們將所有的設備全部打包裝箱, 積雪已經蓋過了腳麵。
青石板鋪就的人工山道早已被雪覆蓋,根本分辨不清, 冒雪下山更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丟了命,為保證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導演組的人一致決定在山中找個能夠避雪的地方暫時歇腳,等雪停了再做打算。
眾人開始在山中冒雪前行。
雪越下越急,又開始刮疾風,空氣中仿佛飄了一層厚重的白紗,還是帶刺的那種,打在臉上生疼。
衣服上有帽子的人,無一例外的把帽子給帶上了。
能見度也很低,眼前白茫茫一片,走在身後的人幾乎要看不清前麵那人的後腦勺,所以大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中,尋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左右,他們幸運的找到了這處才剛剛竣工的休息處。
然而休息處的大門卻被一根鐵鏈鎖上了,更氣人的是,這門還是透明玻璃門,大家能看到裏麵的幹燥環境,卻進不去,隻能瞪著眼幹著急。
好在有萬能的道具組,他們翻箱倒櫃的找出來了一把鐵錘子,“哐當”一下把掛在鐵鏈上的那把鎖給錘開了。
蘇顏毫不懷疑,如同這把鎖沒被錘開,那麼他們下一步錘得就是門。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道具組會隨身攜帶一把鐵錘子,但幸好他們帶了,不然他們今天就隻能站在暴雪中等死了。
門開之後,如同開閘放水似的,眾人一擁而入,風雪暫時被甩在了身後。
進去之後大家才發現,這座休息處的規模並不大,內裏也沒裝修好,牆壁和地麵還都是毛坯狀態。
劇組人多,還有不少裝設備的箱子,全部擠在屋子裏,本就不怎麼充裕的空間越發擁擠了起來。
但好在不用再頂風冒雪了。
門關上之後,大家紛紛拿出了手機,然而卻沒有信號,誰的電話都打不出去,也收不到任何信息。
有些心理素質不好的人已經開始慌張了起來,在亂哄哄的人群中高聲喊道:“我們是不是被困在山上了?”
無人回答他。
但大家都明白,是的,他們被困在山上了,並且發不出任何求救信號,也無法下山,隻能被動的等待救援。
又有人喊:“下這麼大的雪,咱們下不去,救援隊也上不來吧?”
有人安慰道:“等雪停了就能上來了。”
有人卻沒那麼樂觀:“雪停了也一定能上來,外麵積雪那麼厚呢。”
有人被這句喪氣話激怒了:“那你說怎麼辦呀?等死麼?”
擁擠的小屋內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他們沒有充足食物和水源,根本堅持不了太久,如果大雪一直不停,確實隻剩下了等死這一條路。
“不會等死的,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最先開口的是蘇顏,她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單薄,但卻無比堅定。
為了穩定軍心,孫導也發了話:“都胡思亂想什麼?一個個都二三十歲的人了,遇到困難不想著怎麼解決,先想著等死,誰想死誰現在就出去,別在這散布恐慌!”
孫導的威望十足,她一發怒,再也沒人敢隨便開口說話。
之後她又命令道:“女的坐在裏麵,男的坐在外麵,把設備箱都分給女生,讓她們坐在箱子上。”她最後又補充了句,“不用給我,我坐地上守在門口。”
門口的位置最冷,因為玻璃門的門縫漏風,讓女生坐裏麵讓男生坐外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蘇顏明白孫導的良苦用心——她是擔心會有男的不服氣,認為她假公濟私,所以她才表示自己不坐設備箱也不坐裏麵。
但即便是這樣,依舊有人不樂意,小聲嘀咕了一句:“為什麼隻有女的能坐設備箱?誰不知道地上涼?”
孫導直接懟了回去:“你要是每個月都有生理期,你也可以坐!”
屋內已經有不少人朝著那個男的投去了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