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心和櫻紅一唱一和徹底讓人炸開了鍋,尤其是眾人發現這樣的高門貴族居然還會做這種事。
表麵上錦衣玉食養著閨閣小姐,實際上閨閣小姐的首飾全是不值錢的銅飾。
這還拿了別人父親送的銀子呢。要是沒給銀子,豈不是要作踐死這位小姐?要知道就算是小門小戶的女兒家,也不會全用鎏金首飾啊。
那個小丫鬟的話說得對,朱家真是驢屎蛋麵子光!
眾人又議論起來:
“剛剛口中說的夫人是誰?”
“我知道是誰,朱家現在大房的鄒夫人,她有個女兒做了三皇子妃!”
“都已經家裏出了一個皇子妃,還是三皇子的正妃,怎麼就這麼摳門。”
“所謂是越有錢越摳門,摳出來才能夠給三皇子啊。嘖嘖,鄒夫人還是這小姑娘的舅母吧,拿了別人家這麼多銀子,還想著財也用了,人也要利用得幹幹淨淨,也難怪小姑娘氣性足劃了臉,不過也太傻了,要我來看同歸於盡更好,毀掉自己的容貌算什麼。”
錢嬤嬤聽著旁人議論紛紛,臉上越發難看,她把差事辦成了這樣,怎麼交差?
本來是替夫人出氣,結果……朱家的名聲都被毀了!這些粗鄙之人還惡意揣測自家夫人!
錢嬤嬤臉色烏漆嘛黑像是墨汁一樣,身子輕顫了起來,對著護院劈聲喊道:“還不把溫小姐轟走,溫小姐根本就是得了失心瘋,在胡說八道!”
看她的模樣,要不是年齡大了怕閃著腰,得上手親自來教訓溫錦心。
“嬤嬤,我這就走的。”溫錦心的目光放在護院身上,笑盈盈的,這會讓刻意換成了軟糯的音調,還似乎帶著點天真的歡喜:“嬤嬤也別讓人送我,這怪不好意思的。”
錢嬤嬤是要把人趕走,怎麼會送她!
黑臉的錢嬤嬤聲音都劈了,“誰要送你!”
溫錦心聽到這話,眼裏浮現出笑意,笑意如同流光,轉瞬即逝。
她剛剛的語氣就是故意的。
這位錢嬤嬤養尊處優慣了,在朱家也是半個主人,本來就不怎麼聰明,現在處處被順著,腦子肯定更是僵得不會轉,輕輕一激,就說出了不應當說得話。
溫錦心繼續說道:“那感情好,我還真怕走了沒幾步,就到了哪個角落被朱家的守衛給打殺了,嬤嬤不送我是最好的,免得出了什麼差池,百姓們都得想著是不是朱家動手。我、我不怎麼怕疼,就是還挺怕死的。”
錢嬤嬤心裏咯噔一下,溫錦心這話聽起來很別扭。
腦殼有些疼,錢嬤嬤遲鈍的大腦瘋狂運轉,她似乎是又說錯話了?
櫻紅根本沒給錢嬤嬤反應的時間,連忙說道:“小姐,你多慮了,老夫人就算是覺得小姐你自毀容貌不好,還是給了小姐你一條活路,特地立了女戶,怎麼會打殺我們?再說了,朱家家大業大的,守衛們還要護著家呢,哪兒會特地追我們,殺我們,小姐,你把心放回肚子裏。”
什麼叫做好丫頭,這就是!
溫錦心的目光讚許看著櫻紅。
有些話溫錦心不適合說,朱家是她的長輩,她開口會讓人覺得她不孝,道德上有瑕疵,但是換成是丫鬟來說就沒問題了,丫鬟不懂事,說話直愣愣了一點嘛。
溫錦心長長鬆了一口氣,對著錢嬤嬤說道:“那我就放心了,嬤嬤也不用送我們了,我和櫻紅現在就走。”
說完之後,溫錦心的衣裙揚起,她轉過了身子。
半張臉柔美半張臉猙獰,血還往下滴落,衣襟上有些褐色藥粉,還有鮮血,不少人看著這樣的溫錦心,往後退讓開,剛剛背對著他們還不覺得,現在直麵溫錦心,這種美和醜的極致對比還真嚇人。
擁擠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樣,溫錦心走在正中,她的脊背挺直,要不是身子過於纖細,看上去就像是挺拔的武者。
“嬤嬤?”護院看著溫錦心離開,小聲問道,“怎麼辦?”
錢嬤嬤本想讓人跟上,但是溫錦心和櫻紅的話確實鎮住了她,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真的跟上去了,這些人會議論什麼?是不是覺得他們朱家要殺人滅口。
天地良心!他們是要折辱溫錦心,讓她在外飽經風霜,後悔自毀容貌的舉動,朱家會逼她,會給她用上陰招,但絕對不會真殺了溫錦心,那樣太便宜她了!
溫錦心離開了,錢嬤嬤覺得頭更疼了,她捏了捏眉心,轉身想要入內稟告由主人做決定。
“把外麵的人趕走,讓他們別亂說,我進去稟告老夫人、夫人。等她們做決定。”
說完之後,錢嬤嬤扭腰閃入到內門裏。
*
朱家的老夫人頭戴著抹額,正靠在羅漢榻上,她看著慈眉善目,是個富貴榮華鄉裏浸潤出來的老太太。
年輕的丫鬟在給老夫人按捏腦袋。
自從看到了溫錦心的臉受傷,老夫人就煩躁得很。
老夫人不喜歡怯懦的溫錦心,自己的長媳看不順眼溫錦心,她就睜隻眼閉隻眼,不過是個外孫女兒,也沒什麼值得太在意的。
一直到溫錦心的絕色惹出桃花債,老夫人這才發現,她一直不曾留意的,總是低著頭的溫錦心竟然是這般貌美。
要是早知道美得傾國傾城,老夫人絕對不會允許長媳這樣對待溫錦心,早就給人洗腦把人送入到宮裏。
如果一早做了,也不會鬧到現在,丫頭竟是不願意伺候老皇帝,而是想傍上年輕的三皇子。
三皇子哪兒是眼皮那麼淺的人?於是,送美這件事,就由三皇子親自來做,再然後就是溫錦心自毀容貌,三皇子落得一身騷,朱家也討不到好處。
朱家和三皇子用了很大的力氣平息了皇帝的怒火,一樁好事成了壞事,兩家都恨極了溫錦心。
溫錦心一個寄人籬下,需要仰仗朱家的孤女怎麼敢這樣壞了他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