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什麼,女兒並不明白。”母親強大的氣場讓傅晴雪在她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來,原本站起來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懼意,從蘇瑾的眼底傳出來,活了兩世的傅晴雪也慌了。
眼前的這人是自己的母親啊,她能做什麼?從小到大,母親對待自己都是極其嚴厲,打罵都還算小事,傅晴雪最害怕,最害怕的是……
“你明明知道瑩兒身染重疾,不易見風,卻還帶著她出去胡鬧,這也就罷了,傅家的祠堂,你能隨便靠近嗎?”怒斥聲從蘇瑾的喉嚨中發出來,再不似平日裏那般溫婉,眼裏像是要噴出火來。
如此藏不住氣,也就隻有在這對女兒麵前。
蘇瑾本是傅大爺(傅陵海)的青梅竹馬,自幼訂下婚約,誰知命途多舛,世事無常,蘇家落難,傅家老太太本欲廢除這一紙婚約,然在傅大爺的堅持下,蘇瑾還是進了傅家門。
可惜不是正牌大夫人,而是同日進門的妾,明麵上為二太太,終究逃不過姨娘的命。
青梅竹馬的情意慢慢被磨光,最後隻剩下這座念慈齋。
“都是女兒的錯,還請母親責罰。”傅晴雪的聲音極輕,頭低下來,不敢去看自己母親,穿越兩世的害怕帶來的顫栗。
此刻傅瑩兒偷偷地上前,握住了傅晴雪的小手,一絲暖意傳來,提醒她這是三十年前,而不是那個夜晚,傅晴雪顫抖了一下。
“母親,是瑩兒再三請求姐姐帶我出去,姐姐禁不住我的軟磨硬泡,都是瑩兒的錯……”
說話間,傅瑩兒已經哭了出來,呼氣有些許急切,站在原地抽泣著,那模樣著實讓蘇瑾心疼,她走過去保住傅瑩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哄道:“不關你的事,別哭了,我的孩子。”
此番場麵再熟悉不過,原本會覺得心寒,而今卻想著眼不見便好,傅晴雪一直沒有抬頭,她害怕自己見著母親這般會心疼,同樣是女兒,為何待遇如此天差地別。
蘇瑾安慰了傅瑩兒一會,轉而問傅晴雪:“我在問你一次,你身為姐姐,難道真的不為妹妹著想嗎?告訴我,這是誰的主意。”
冷而凶狠的語氣,想把利劍直接刺向傅晴雪的心髒。
她顫抖了幾分,終於抬起了頭,對上蘇瑾的目光,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強忍住自己的淚水,不能哭,她這般告訴自己。
啪!巴掌應聲落下,打在傅晴雪小小的臉上,看著蘇瑾扭曲的五官,她愣是忍住了疼痛,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隻要自己哭了,哭得越大聲,母親的懲罰就越嚴厲。
她咬緊了下唇,倔強地如同鬆樹一般立在原地。
“好,好得很,傅晴雪你當真好本事,她是你妹妹,為何這般狠毒。那個女人怎麼對瑩兒的,哼,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能耐。”蘇瑾說了幾句,開始劇烈地咳嗽,“你走,薄荷,給我將這狠毒的丫頭送回去,我再也不要見到她了。”
急火攻心,蘇瑾氣得整個人都抖動起來,劇烈地咳嗽著,傅瑩兒上前安撫母親,眼睛卻盯著傅晴雪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若說從前還能同母親辯解幾句,如今真的累了,再也不想與母親有過多糾葛,離開念慈齋的時候,臉上火辣辣地疼痛,像是嘲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