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明帝二十四年,洛陽城。
作為大玄帝國的經濟中心,這裏無疑是極其繁華的。
從城內望去,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
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依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汴河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
即便空中下著蒙蒙細雨,也依舊沒有讓這座巍峨的城市有半絲的冷清。
春天的雨是極其尋常的,一下就是兩三天,密密的,帶著一絲朦朧為整座城市籠罩上了一層薄煙。
春天的雨很輕,很柔,也很潤,就好像能洗掉人們心中的陰霾一般。
雨中,一道身材瘦弱的文弱書生緩緩的踱步而來,灰色的長衫上,縫補著一塊又一塊的布丁。
仰著頭,凝視著那巍峨的城門,少年久久不語。
噠,噠,噠…………
隨著一連串或輕或重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同樣書生打扮,同樣麵色枯黃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宇哥,我們該走了。”
周洪低聲催道。
王宇沒有回答,依舊凝神望著城門上“安喜門”三個字久久不語。
一陣微風吹過,使得幾根發絲覆蓋到了枯黃的臉頰上,這個時候,王宇才恍然回神。
“羽之。”
王宇低聲喊道:“你甘心嗎?”
王宇的問話讓陳羽之微微一愣,隨即低頭不語。
他們是同鄉,因為當今聖上欲要遷都洛陽,故而今年的科舉也定在了洛陽,作為關係極其要好的同鄉,他們自然是結伴而來。
本來一開始的事情都很順利,科舉結束後,他們隻需要在這裏等候半個月揭榜後便可風光回鄉。
結果在等候揭榜的第十二日,出事了。
那一日,他們兄弟二人一同去棋社對弈,結果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出屢見不鮮的強搶民女。
他們本就是少年,還未曾經曆過社會的毒打,心中正義依舊存在,自然是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麵前而於是無睹。
他們出手了,給那個公子哥開了花,救下了那個女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為他們的此次科舉埋下了禍根。
第十五日放榜之時,他與王宇齊齊落榜。
當時,他就察覺到了不對,畢竟,自己落榜情有可原,可宇哥…………
他不相信宇哥也會落榜。
事實上,宇哥也確實沒有落榜,不僅沒有落榜,更是高中會員。
這是放榜當日他們被那貴公子派人抓到小巷子毆打的時候聽到那貴公子親口說的。
“知道本公子為什麼要等到這個時候才動手嗎?
因為這個時候動手本公子才爽啊哈哈哈…………
打我?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爹是誰嗎?
這次洛陽會試的主考官就是我爹。
本公子不怕告訴你們,你們兩個,一個勉勉強強考進了前一百,一個考了第一也就是此次的會員,但是,為什麼榜上沒有你們的名字?
你猜一猜?
……
……”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著那個紈絝小人得誌般猖狂的笑聲,那個紈絝將自己的臉踩在腳下的恥辱更是讓他心中怒火中燒。
緊握的雙拳因為太過用力而導致手指發白,死死的咬著牙因為極端的壓抑而導致有些顫抖的聲音在王宇的耳邊緩緩響起。
“不……甘……心…………可是,那又能怎樣?”
陳羽之看著王宇,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讓他的眼前有些朦朧。
“他爹是吏部侍郎,是官,我們呢,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