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個異鄉人(1 / 2)

青州,渤海邊的一個小村落。

兩個老人正在下棋,但兩人的棋力卻相差甚遠,執黑棋的老人被執白棋的老人殺的節節敗退。

“老梁,容老夫再悔一手。”執黑棋的老人身高七尺,豹眼熊聲,雖已是滿頭白發,但氣勢之盛,比起壯年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抓耳撓腮,顯然不擅長下棋,可平日裏最大的樂趣便是和被他叫做老梁的梁正元對弈,但從未贏過一次。

“李黑熊,加上這一次,今天你已經悔了十六手了,你莫不是千手的菩薩在世?”執白棋的老人形體清瘦,本已是垂暮之年,盯著棋盤的眼神卻如同老虎盯著獵物般銳利。

李黑熊站起身來,擺了擺手,說道:“不下了,今日就當是我們平了,這局和了。”

“你這熊瞎子,這局哪裏是和棋,罷了罷了。”梁正元同樣也站起身,將旗子分開裝入草盒棋罐。

“老夫肚子可是空了,你這主人得好好待客啊!”李黑熊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不給他這黑臉縱使臉紅也看不出來。

“你這廝,臉皮當真比的上洛陽城牆般厚。你放心,菜和酒都叫人隨時熱著在。”梁正元笑罵道,但語氣中沒有一絲絲不悅,反倒是心情無比舒暢。

兩人移步到大廳,不大的桌子上擺的僅僅是幾條海魚和一大壇酒。

百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在這渤海邊上,尋常人家餐桌上最多的便是這各式各樣的海鮮,但這些海鮮若是放到內城確實難得一見,運輸距離太遠,能過端上自家桌上享受的都是非富即貴。

魚沒放許多調料,隻是放了些細鹽,這種滋味能夠最極致的體現出魚的鮮味,這種吃法年紀輕的人可能不大喜歡,可對於這兩個老人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下酒菜,人間至味是清歡。

酒並不是什麼有名的酒,就是當地最常見的高粱酒,這些年來梁正元已經將高粱酒的釀造方法已經了然於胸。

“雖說這些年來吃這些東西已經習慣了,但老夫還是覺得魚得做成魚糕最好吃。酒嘛,麥子釀的酒才是最好。”李黑熊一邊大口吃魚,一邊大口喝酒,海魚刺少,倒也不用細致的濾刺。

“誰說不是呢?”梁正元很罕見的沒有反駁李黑熊的話,低頭喝了口高粱酒,還是覺得有些辣,不勝酒力的他釀造這麼多酒還不是給這熊瞎子釀的?

“記得年少的時候,家裏貧寒,莫說是魚糕,魚頭都少見,那時候最期待的就是過年了,家裏便是再窮的人家也會打魚糕。到了秋分,就和其他幾家的孩子們摸到荷塘裏,去挖藕,每家分一點,把藕交給母親,母親就做各式各樣的菜,藕夾,炒藕片,不過我最愛的還是藕湯了。”梁正元陷入了長久的回憶,像是說給老友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李黑熊也是難得的沒有大聲吵鬧,聽著老友的故事,想的卻也是自己的年少。

不過就算回去了又能怎樣呢?曾經熟悉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認識人都要已經入了黃土,無處話淒涼

“老大要回來了,我們這邊的事也要加快準備了。”梁正元嚴肅的對李黑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