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咬了咬唇,幾乎在那淡漠的口氣中喘不過氣來,她躬身行禮,“是。”
荊重山皺起眉,雖然不滿於太上長老態度,卻也不敢造次,他這個醫修,本來就是為了看護蕭靈在這裏守著,自然跟著她一同離開。
他手上掐著一縷靈力,攙扶著蕭靈離開高台,往明霄峰後殿走去。
荊重山看出她情緒不佳,寬慰道:“你要做的就是將聶音之引入劍陣,這個任務你已經完成了,做得很好。”
蕭靈沉默著搖了搖頭。
三位太上長老對她不滿,她知道。
她剛剛退縮得太快了,太不堪一擊,有笛聲相助,雲笈宗萬千劍光為後盾,她卻在聶音之反擊的第一刻便落荒而逃。
可他們又何嚐想到,她神魂受過聶音之所傷,如今修為又遠不及對方,就連手中如意劍都對她還有殘留的眷顧,她若退遲了,說不定那襲麵的劍氣就不止是割破她的衣衫。
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保護她。
蕭靈侵入聶音之靈台時,看到了聯係她肉身和魂魄的咒文,她蘇醒後的第一刻,就忍著頭疼將圖案畫下來,讓人送去給太上長老。
若不是她還有點用處,大約已經被扔在角落裏爛掉了。
可他們依然責怪她,把這一場禍事,算在了她頭上。
可她有錯麼?難道她希望自己心心念念記掛著的宗門,記掛著的師尊,在她失蹤後不來尋她,而是去找一個酷似她的人取代她?又是她想要剖她的丹取她的眼麼?
她從未對這個取代自己的人表現出惡意,擠占她的靈台,也是被師尊神識力量脅迫。
聶音之明明是因為她才得來這一切,卻反過來這樣對待她。
蕭靈身體裏仿佛還殘留著被蜘蛛撕扯的劇痛,她的魂魄損傷不輕,現在可謂從外到內都殘破不堪了。
她好像一直都在痛,從虛空裂縫落入死寂深淵,被瘴毒一點點侵蝕,為什麼遍體鱗傷的人總是她。
她原以為回到雲笈宗,所有的苦難都會結束,師尊答應過她,會不惜一切醫治好她,會還給她一副健康的身軀,她以為還能回到從前那般。
原來,都回不去了。
蕭靈胸中一窒,偏頭吐出一口血。
“靈靈。”荊重山低呼一聲,伸手握上她脈門,打算用靈力為她疏導。
蕭靈擺擺手,“荊師叔,不用了,別浪費你的靈力。”
“你這說的什麼話?”荊重山斥責道,看著自己從小看大的姑娘這般心如死灰的樣子,他心中酸楚難以言喻,不由分說地彎腰抱起她,腳步飛快穿過長廊,“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讓你恢複如初。”
這句話,桑無眠也對她說過。
蕭靈想到他,心口已經不會感覺到刺痛了。
她在深淵裏掙紮時,一心念著他,讓她寧願受瘴毒所侵,舍棄朱厭,離開它的保護,從死寂深淵出來。
這日積月累的思念,在她知道聶音之的存在時,就開始消磨。
桑無眠不值得她這麼放在心中,雲笈宗,這個她曾經視作歸宿的地方,如今都不值得。
蕭靈勉強勾起唇角,她的笑很淡,並不怎麼相信,卻還是顧忌著他的心情,點了點頭,“謝謝師叔。”
荊重山緩下語氣,“那你要好好配合師叔治療,切不可自暴自棄。”
蕭靈頷首,“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