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台上有單獨的法陣護持,處於雲笈宗最前方的正山門處,距離較遠,被波及得不是很嚴重。
有這柄巨劍鎮著,清冽如甘露的劍氣將雲笈宗內浮躁的氣息滌蕩一空,劍氣動蕩逐漸平息。
眾人隻覺得自己眉心像是被寒霜激了一下,那股直衝頭頂的躁鬱頓時消弭,一個接一個地從怒海狂濤的浪尖落回地麵,臉上顯出幾分茫然。
玄魄劍的劍光重點彙聚在兩處地方,一處是顧絳所在,另一處在雲笈宗深處幽僻的醫堂。
眾人遙遙和顧絳對峙,魔頭看上去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雲笈宗三位長老對視一眼,顏異朝他們點點頭,兩人朝著醫堂掠去。
桃苑內,朱厭被這股中正清冽的劍氣壓製住,如同深陷泥沼,渾身都不舒服。
那削蔥似的指尖在廊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指印,陰鬱的神情給“聶音之”這張明豔的臉蒙上一層陰翳,他伸手抓住蕭靈,“我討厭那把劍,跟我走。”
蕭靈甩開他的手,往後躲去,冷漠道:“我不能離開這裏。”
朱厭察覺到有人正朝這裏來,不由分說地欺身過去,身形驟然膨脹拉長,變回了自己原身,長臂一揮抓住她的腰,將人扛在肩上,卷起一股狂風往雲笈宗外飛。
幾乎是前後腳的時差,雲笈宗兩位長老落在桃苑中,被這裏彌漫的凶戾氣熏得直捂鼻子。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折斷的廊柱,“好濃的凶獸妖氣。”
他在這凶獸氣息中察覺到另一個人的氣息,臉色驀地凝重幾分,“是蕭靈,落在這等凶獸手裏可活不了,快追,不能讓它在我雲笈宗擄人。”
“宗門風氣不正,才使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敢往我宗跑。”另一人氣得吹胡子瞪眼,“難怪師祖的劍都看不下去了。”
“話忒多,走!”
兩人提著劍,循著那凶獸氣息追去。
“你放開我!”蕭靈拚命掙紮,用經脈裏僅存的一點靈力凝出一把匕首,胡亂地朝朱厭後心紮去。
那靈刀連他的皮都沒劃破,就折斷消散,蕭靈懇求道,“朱厭,我不能離開,我的治療還沒有結束。”
身後兩個討厭的劍修追得很緊,朱厭半點都不敢停留,“等我找個時機替你將荊重山抓走就是,把他給你找來的替死鬼也一並抓走。”
聽到“替死鬼”三個字,蕭靈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半點血色都無,又踢又咬,越發掙紮得厲害,“我不要跟你走,放開我!”
小白鳥撲扇著翅膀落到朱厭頭上,嘰嘰叫著拚命啄他。
朱厭煩躁地一把抓住小白鳥,猶豫了下,沒有捏死,氣急而笑道:“蕭靈,你不會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為你治療的吧?”
蕭靈渾身軟下去,控製不住流出淚來,浸濕了遮眼的白紗,嗚咽地低聲祈求,“閉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求求你放過我……”
身上的人越是求他,他便越想將蕭靈那點自欺欺人的自我蒙騙碾碎,撕下她那副總是想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清高。
蕭靈若真想和他劃清界限,就不應該回應他。
朱厭嗤笑道:“荊重山挑選那些與你靈脈契合之人,將你體內瘴毒過渡到他們身上,用他們的靈基為你修複內府。”
“不要,閉嘴,不要說,我不想聽……”蕭靈咬得嘴唇滲血,朱厭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能穿透她的耳朵,紮進她心裏。
她不想聽,隻要不去聽,不去探究那些異常之處,糊塗一點,自私一點,便能心安理得一點。
就像聶音之那樣。
蕭靈想要繼續閉目塞聽,可朱厭偏偏不讓她如意,“你每一次藥浴,都有一個人為你犧牲,那個經常接送你的小丫頭,也為你而死了。蕭靈,你是知道的,你不是還為她哭過了麼,為什麼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