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帝國,定洲,彭城。

秋風蕭瑟,帶著些許寒意,一片枯葉飄蕩在彭城的上空,起起伏伏。

彭城不是一座大城,除開流民、商旅,常住人口不過六七十萬,在定洲都排不上名號。

不過城牆卻頗為壯觀,遠遠眺望,如巨獸盤伏,有四五十米高。

枯葉最終飛蕩在彭城東邊的一個廣場上,落在一個錦衣青年的頭上。

錦衣青年咕噥了幾句,將枯葉從頭上拿掉,繼續關注著不遠處台上幾名書生著裝的青年才俊。

在錦衣青年的周邊,擠滿了大量前來觀看的民眾,人山人海。

台上的這些青年才俊,都是來自迷鹿書院的學生,算是書院比較拔尖的那一批。

細看這些書生,嘴角下麵還帶著絨毛,臉龐稚嫩,其實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但勝在氣質富貴。

此刻在辯解詩文,大談文章,雖顯得不夠沉穩,卻也有一番風度。

深藍帝國注重文教,有才之士往往讓人趨之若鶩。

無論是詩詞、音樂、戲曲、文章、書畫,隻要是精品,必定可以在這個國度大放異彩。

如果放在十幾年前,深藍的所有適齡民眾皆需要義務蒙學三年,官府給予補貼。

優秀者選為書院學生,免費學習,作為帝國統治階層,精神念師的預備人員。

當然那也是十幾年前的情景了。

十三年前,天降流火,隕石群落,連綿三月。

天災過後,深藍帝國的鎮國念力大宗師擎天明以及一批帝國供奉隕落。

帝國中央實力大損,加上天災人禍,各洲擁兵自重,流民失所。

秩序開始崩壞,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

普通百姓能有一口飽飯已經是不錯的處境了。

周遠也擠在人群中,眺望著著台上口若懸河的書生。

“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自宗師以至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

……

“善”

觀看的人群哄然喊道,顯然對台上的講義非常滿意。

周遠被嚇了一跳,他是第一次來觀看,這些人的熱情,出乎意料。

穿越過來半年多的時間,他已經慢慢開始適應這個世界。

前世他是一個音樂教授,三十多歲,已婚。

古今中外的音樂、詩詞、文章都有所造詣,這也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依仗。

出神了一會,周遠打算回去,一米六多的身高,在人群中稍顯矮小,觀看的人太多,擠出去並不容易,花了幾分鍾,忍著難聞的氣味,艱難的擠了出來。

周遠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樣貌平平無奇,皮膚有點顯黑,唯一的亮點是雙眼炯炯有神,身上穿著普通的黑布短衣,鞋也是黑布鞋。

穿過廣場,走上幾分鍾,有一條不寬的河將彭城分割為東城區和西城區。

東城區是富人區,城主府以及顯要貴賈都聚集在這邊。

周遠算是幸運,在東城區的一個酒樓找了一份工,給酒樓的廚師們打打下手,切菜配菜。

工錢不高,但勝在每天可以分到一些酒樓多出來的餐食。

過了橋,便是西城區,拐進街巷,這裏和東城區相比,便是另外一番景象。

坑坑窪窪的路麵,到處堆滿了垃圾。

幾條禿毛的流浪狗在翻找著垃圾,如果有所收獲,還會爭搶一番。

讓周遠最難受的還是這裏飄蕩的各種異味,屎尿味、汗臭味、以及小動物腐爛的味道。

走了五六分鍾,巷子兩邊的房子越發破敗。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不少潑皮無賴仍在巷子中遊蕩。

周遠每天早上五點鍾到酒樓,上的是早班,所以下工時間比較早。

如果是晚上回來,在這個每天都死人的流民巷,被打死打殘也是正常的事情。

官府基本上不會過問。

不多久,周遠回到了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家。

一排破爛小平房中的兩間小屋,有個圍欄,門外搭著土灶台,拉了一條晾衣繩,掛著幾件破舊的衣服。

“大哥,小妹,我回來了”

周遠推開房門,房屋裏陰暗,但還算整潔,起碼收拾的井井有條。

“二哥”

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坐在一張木頭凳子上,在縫補著衣服,看到周遠進來,便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掛在周遠身上。

這是周遠的妹妹,周倩,今年十三歲,雖然瘦弱,卻是麵貌清秀,眼神水靈,是個美人胚子。

十三歲正是活潑好動,充滿探索精神的年紀。

周遠一家人也隻能無奈把周倩留在屋裏,做些縫縫補補,洗衣做飯的家務活。

外麵世道艱難,西城區的巷子裏最不缺的就是牛鬼蛇神,潑皮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