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你是不是又在騙我,可是對上裴蒼衣那雙淡然的眸子,他便再也不出口。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忽然能感覺到,裴蒼衣這次沒有騙他。

像是驟然被人打了一拳,百裏簇景站都有些站不穩,麵色蒼白的扶著門才勉強穩住身形,他忽然開始低低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你這次似乎的是真話……”

“真可笑啊,你看,我永遠都學不聰明,永遠都會上你的當。”

裴蒼衣眸光動了動,轉開了眸子,“因為這次我確實沒有騙你。”

百裏簇景的手指緊緊地握著門框,用力得門框都被他硬生生掰下來一塊,斷渣紮入手心中,鮮紅的血順著手心流出來,一滴滴落在了地麵上。

他卻依舊在笑,笑聲悲涼,有一種濃烈的絕望與無助,

他跌跌撞撞走過去,忽然一把狠狠抱住裴蒼衣,“要麼看你死……要麼讓你永遠離開我……裴蒼衣,給我出這種選擇題?你怎麼能這麼狠?”

“你明知道我那麼愛你,明知道我寧願被千刀萬剮都不願意對你放手……但是……”

他的聲音到了最後有一絲奇異的顫抖,似是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都變了調子,“但是你現在卻用死來逼我放手……”

“裴蒼衣,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殘忍?”

有滾熱的液體一滴滴打在裴蒼衣的脖頸處,很快暈濕了半片衣衫。

裴蒼衣眸中閃過一抹痛意,閉了閉眸子。

“師父……你演技這麼好……再陪我演十的愛人好不好?”百裏簇景道。

……

百裏簇景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他幾乎是爭分奪秒地和裴蒼衣在一起。

白他會帶著裴蒼衣外出遊玩,他們一起走過了名山大川,站在峰頂看萬裏雲海翻騰,或者去滄浪之海看海一色,看海麵明月初升,清暉千裏。

兩人其實並沒有走過太多的地方,因為裴蒼衣的身體卻越來越不好,人也越來越嗜睡。

經常是百裏簇景著著話就發現懷裏沒有了動靜,低頭一看便發現裴蒼衣已經沉沉睡去。

每次他入睡的時候,百裏簇景都會靜靜地守著他,看著他的睡顏出神,隻是經常會悄悄地測一測他的脈搏,聽一聽他的心跳,然後獨自守著寒夜中的星光,手比裴蒼衣的都涼。

百裏簇景掩飾得很好,從來沒有在裴蒼衣麵前露出難過的情緒,裴蒼衣睡覺他也跟著躺在身邊,裝出睡著的樣子。

他永遠是笑著看著他,歡歡喜喜樂嗬嗬地張羅著今去那兒玩,明吃雲糯糕。

裴蒼衣經常一覺睡到了午時才醒,每次醒來的時候,便會對上百裏簇景滿是笑意的眸子,他吻吻他撒嬌道,“師父,早。”

隻有一次裴蒼衣做了噩夢,所以半夜忽然驚醒,一睜開眼睛後便看到百裏簇景坐在他身旁看著他,眸中神色痛苦而又無助,滿是不舍,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卻注定什麼也抓不住。

那種濃烈的絕望讓人心悸。

裴蒼衣心中猛然一顫,隨後整顆心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刹那間的心疼流到四肢百骸。

百裏簇景也沒想到他會忽然醒來,慌忙將那種情緒掩飾好,看到他蒼白的麵色頓時緊張地不行,輕輕抱住他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一邊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靈力。

裴蒼衣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做了噩夢而已……你不睡麼?”

百裏簇景訕訕地笑了一笑,“我也是恰好剛醒。”隨後像是安撫一樣,一下下順著他的長發,“你若是困就睡吧,不用管我。”

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裴蒼衣不知不覺中就又昏睡了過去,夢裏也是濃烈的憂傷,似有冰涼溫熱的雨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