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間隙,裴蒼衣忽然睜開了眼睛,正正好好對上百裏簇景的眸子——

他一直在看著他,眸中有幾分心翼翼與歉疚,還有幾分克製……似是想要抱他,卻又有幾分顧慮的樣子。

裴蒼衣心中一動,“你……”

他一時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百裏簇景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來了?

百裏簇景眸光動了動,最終無聲息地抱住了裴蒼衣,聲音有幾分喑啞與難過——

“……師父,對不住……我當初不該那樣對你……”

裴蒼衣微微怔住。

這十年百裏簇景日日夜夜都在後悔,後悔故意用玩物的法來氣裴蒼衣,後悔廢了他的靈核把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後悔入魔控製不住地傷了他,讓他的身體被魔氣侵擾,到了最後更是每況愈下……

最後裴蒼衣恨他也是應該的,徹底離開他也是他百裏簇景自食其果。

這十年他雖然一直在研究穿越時空的方法,但是其實並不敢真正去嚐試幾次,或者他不敢成功……

他雖然瘋狂地想見裴蒼衣卻又不敢見他,害怕見到裴蒼衣結婚生子的樣子,害怕看到他冰冷厭惡的眼神……

魂魘獸其實有入夢之能,能造出任何想要的夢境,它也曾經想要給百裏簇景造一個夢,以此來寬慰他讓他不要那麼難過,卻被他拒絕了……

他害怕如果強行造夢的話,會打擾到他在那邊的靈魂,畢竟裴蒼衣隻答應陪他演十日,他不該再奢求太多的,不該再去打擾他的生活的。

十年間,他一直在愧疚絕望與逃避中度日,日日飲酒灌醉自己麻痹神誌。

一邊瘋狂的想念,一邊清晰地知道裴蒼衣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沒想到就在他決定要徹底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時候,那縷熟悉的氣息居然真的回來了,還強行破了他的封魂術救了他,為他治療了傷口,還輕輕吻了他……

當百裏簇景看到自己滿身的傷口被人用術法治愈的時候,第一次有一種被救贖的悲痛與歡喜。

原來他沒有被拋棄,原來裴蒼衣還在想他……

而今裴蒼衣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還對他無比縱容,讓他有一種做夢一般的不真實感,於是迫切地想要抱住他感受他的真實,但是又害怕自己動作大了便會醒來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

裴蒼衣動作微頓,感受著抱著自己的人在顫抖,他也有些失神。

其實不在乎那段時間的傷害是假的,但是他後來意識到其實雙方都有錯,他不該拋棄他的。

而且後來在看到百裏簇景那麼難過絕望的活著的時候,他才發現他早已經釋然了那些傷痛,更多的是心疼百裏簇景,和他一起難過。

剛剛他本意是想要拿此順口調笑幾句來表達自己的釋然,也順便增加下床笫之間的情趣,卻忘了百裏簇景並沒有從那段經曆中走出來——

他依舊活在愧疚自責與絕望之中,而自己玩笑一般的話正好戳中了他心中的那根刺。

手中的長發是雪白色的,襯著百裏簇景如火的紅衣格外的刺目……一夜白頭,他那時到底有多難過?被拋棄了十年,終究還是在他的朋友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

裴蒼衣感覺心又開始疼了起來,微微歎了一口氣,“都過去了,我不是過了嗎,我們之間已經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百裏簇景抱著他,聲音喑啞,“師父……我這些年真的好想你……”

裴蒼衣主動吻上了他的唇,“我也是。”

接下來的一切水到渠成,溫柔纏綿到了極致,如同一場走了很久而後載著風雪回到溫暖的屋中的旅人,又疲憊又溫馨,還有不出道不盡的幸福與愜意。

當夜,百裏簇景拖著他溫存了很久很久很久……在失去意識前,裴蒼衣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不對,好的讓他在上麵呢?!!

這個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