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裏的燈倏地全滅,是雷雨天導致電路燒斷。
晚會進行到這裏,後麵的流程已經沒什麼。
主持人和晚會導演商量後,拿起麥道歉,草草地結尾。
周圍是椅子移開,人們走動的聲音。
岑虞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沒急著離開。
她的夜盲症很嚴重,夜視能力幾乎沒有。
其他人可以借著月色看見黑暗裏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這會兒人都在往外走,保不準磕碰,她索性乖乖待在原地。
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經紀人唐婉打來電話,因為大雨路上堵車,讓她再多等一會。
等待的時間裏,岑虞聽見誰的機械表在‘哢噠哢噠’地走,不動聲色裏催得人沒耐性。
不知過了多久,唐婉終於再次打電話來,“我到了,雨太大了,你直接來地下車庫吧。”
掛了電話,岑虞點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功能,界麵卡了一瞬,屏幕倏地黑掉,隱匿在沉沉的黑暗裏。
因為拍賣會太無聊,她大半時間都在玩手機,電量終於耗盡,自動關機。
“......”岑虞抿了抿嘴角,伸手去翻手包,原本常備的小手電卻不在裏麵。
衣著華麗的明星們陸續搭車離開,會場裏變得安靜而空曠,隻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員做收尾。
從剛才就一直靠在牆角的男人,支起懶散的身體,發出聲響也準備離開。
沒有別的辦法,猜測對方應該是會場的服務生,岑虞伸手扯住男人的衣角。
西服布料很有質感,觸感微涼。
“......”
男人的動作明顯一頓。
“不好意思,”岑虞盡量讓自己聲音友善,“請問能麻煩你送我去一趟車庫嗎?”
她對著黑暗裏身形挺拔高大的輪廓解釋:“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見東西。”
“......”
男人單薄的眼皮低垂,沒有講話,好像是在審視她。
長久的沉默讓岑虞有些拿不準主意,以為對方是不願意。
就在她準備開口說抱歉的時候,男人淡淡‘嗯’了一聲,語調冷淡,聽不出情緒。
聞言,岑虞鬆了口氣,摸黑從椅子上站起來。
男人在她起來的時候,適時地將座椅向後推,不至於碰撞到她。
“你的手機能打手電筒嗎?”
有光源的話,她勉強能看見一點點路。
男人摸了摸兩邊西服褲袋,剛才準備上台的時候,手機被他留在了桌上,估計這會兒被助理收著。
“我手機不在。”
“需要我扶你嗎?”他問。
男人的嗓音意外的好聽,清朗沉沉,吐字幹淨。
字正腔圓裏,透著對陌生人的疏離客氣。
岑虞凝著沉沉的夜色,有些出神,許久才客氣地回了聲‘謝謝’。
她的手虛晃著向外伸,在黑暗裏試探,好像是真的什麼也看不見。
男人微不可見地蹙眉,精準地扣住她的手腕。
肌膚觸碰間,岑虞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薄繭,溫熱而粗糙。
她愣了一瞬,沒來及反應,男人已經將她的手搭在他的小臂上,隔著襯衫西服。
邊界感短暫地打破,迅速地恢複。
從會場到地下車庫的距離不算遠。
隻是會場還沒有來電,不能搭電梯,他們繞遠路走的樓梯。
男人的話很少,偶爾出聲也是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
“台階。”他提醒。
岑虞小心翼翼地邁步,低著頭,腳下是一片黑暗,好像隨時會一腳踏空。
她不自覺地攥緊了男人的手腕,熨燙整潔的西服被攥出了褶子。
鮮少有人走的樓梯,隻有高跟鞋和皮鞋踩在台階上的聲音。
冰冷,帶有回響。
越往下,越感覺到空氣裏的濕潤。
雨水順著天窗縫隙泄漏進來,打濕了大理石的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