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澤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說道:“臣是個粗人,隻會點行軍打仗之法,不大懂這些國家的事情,但是烏相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有他的道理,這些年,烏相可曾判斷失誤過?我們豫梁能有今天,全靠陛下和烏相啊。”
辭鴻放聲大笑:“我都忘了,你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反正也不會反對他,不過彭澤有句話說的不對,我們豫梁能有今天,是靠你和烏相兩個人,你們一文一武,是朕的左膀右臂啊,能有你們兩個人輔佐,是朕之幸,也是豫梁之幸啊!”
黑氣看著泰然自若的烏夜啼,不禁嘀咕道:“這小子,在這裏麵也是一肚子壞水,真是可怕啊。”
他的話音剛落,坐在那裏撚著茶葉的烏夜啼忽然冷冷地看著他。
黑氣與他對視了一眼,打了個寒顫,這小子莫不是能看見我?
黑氣左顧右盼,周圍並沒有其他人,整座宮殿就他們四個人,不是在看他還能是在看誰?
它被烏夜啼看得渾身不自在,但是也就這樣了,烏夜啼並沒有幹什麼其他的事情。
過了許久,烏夜啼終於收起了他那殺人般的目光,低下頭去,繼續把玩那片小茶葉,同時回應道:“陛下和彭澤兄謬讚了。”
辭鴻為烏夜啼到了一杯茶:“烏相謙虛了,這些年你為豫梁做的貢獻,我都看在眼裏,待到朕一統天下,定要封你為相國公,彭澤為禁軍統帥,到時候你們跟朕平起平坐。”
烏夜啼嘴角不經意一勾,心想:“恐怕到時候第一個死的就是我吧。”
辭鴻看了烏夜啼一眼,哈哈一笑:“烏相,你心裏想什麼朕都知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是在想朕一統天下以後會殺了你們二人是吧?”
烏夜啼沒有說話,彭澤張了張嘴,也沒有說話。帝王心術,曆史上的開國之君和開國功臣向來隻可共患難不可同享樂,他們二人都是熟知曆史之人,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在場最驚訝的恐怕是一同坐在旁邊的黑氣,他張大嘴巴看著君臣三人,剛才還在像朋友一般有說有笑,轉眼間就是如此充滿血腥味的對話了,人類真是可怕啊。
辭鴻見這二人都不說話,繼續笑著說:“你們以為朕會做那愚蠢之舉,大統之後就殺了你們,自毀我豫梁的長城,那你們未免也太小看朕了。曆史上那些開國後屠殺功臣的君王,無非就是怕臣子功高震主,危及他們的地位,甚至將其取而代之,想靠屠殺功臣來鞏固自己的政權和地位,太過愚蠢了,失去了人心,也就離死不遠了。”
辭鴻忽然離席,走到門旁,看著窗外的細雨,歎道:“可是朕怕什麼呢?你們都知道,朕是一個平民出身,被起義的兄弟們推舉為君王,他們覺得朕可以治理好這個國家,所以朕也順他們的心意,當這豫梁國君。有誰天生就是皇族呢?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天子?可笑!真龍?可笑!不過是奪取政權的人罷了,”他笑著,“死後不也是占七尺之地,幾十年後又有誰記得呢?”
“所以,”他轉過頭來看著席上二人,說:“朕不怕,朕了解你們的為人,你們不會想當皇帝,即使你們當了皇帝那也是明君,我啊,我是從平民爬上來的,最了解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他們隻不過是想生活得好一點,所以隻要是對百姓好的國君,那麼誰來當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