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李強森。”
“年齡。”
“4。”
衛兵抬頭看了對麵瘦弱的大胡子男人一眼,將手上的那張身份識別卡放進手攜識別器,不再問話。
識別器上的燈閃爍著,正在識別中。
沒有交談,周圍一片安靜,崗哨樓白亮的燈光下,隻站著沉默的兩人。
遠處的黑暗中可以看到些許房屋的輪廓,從地平麵團的凸起,那是埃內夏的別墅區。
洛周周此時心跳得快蹦出喉嚨,但神情還算平靜。
不過就算有什麼異常也看不出來,畢竟滿臉都被胡子給遮擋了。
“李強森,你想去貝亞爾鐸區?”衛兵公事公辦的問話帶著疲累,讓洛周周心生幾分希望。
現在已是深夜十二點,衛兵一定隻想下崗,警惕心也會隨之下降,估計隨便再問幾句就要放行。
“是的,我要去貝亞爾鐸區找我姑媽,她突發疾病,我要去照顧她。”洛周周將預先想好的詞背了出來。
因為太過緊張,聲音微微發顫。不過衛兵以為那是悲傷所至,倒也沒有在意。
貝亞爾鐸區和洛周周現在身處的埃內夏區不一樣。
據那裏都是平民,房子密集得如同蜂巢。不像埃內夏,隻有廣袤的林園和稀疏的別墅群。
同時也很自由。
具體能有多自由呢?洛周周覺得自己要是在那裏找一間房子住下,洛佩將軍一定把他抓不著。
他可以在月夜的房頂上縱躍,蜘蛛網一樣的巷道裏隨意來去,每晚去傳中的地下交易城購買最新鮮的血液。
自從穿到這個奇怪的世界,他兩個月沒有喝過一次血。
他的身體都快忘記那液體浸過味蕾,滑過喉道時的潤澤甘香。
更重要的是,離開埃內夏,他才能去尋覓和自己匹配的初擁對象。
再找不到的話,他就要死了。
洛周周沒有聽過找不到初擁對象死去的吸血鬼,但是他快要做唯一的那一隻。
那樣死去的話會是什麼樣子?
可能全身萎縮成幹樹皮般,看著就使人害怕。最後被點著火把燒掉,灰燼就衝進下水道裏。
而負責燒自己的,肯定是將軍府裏那個不苟言笑的李管家。
洛周周甚至能想出他將自己倒進下水道時,皺著眉板起臉的樣子。嘴角微微下撇,顯得兩側法令紋更深。
“滴————”識別器發出報錯的響聲,頂上的紅燈也開始閃爍。
衛兵探頭去看放在桌上的識別器,洛周周身體繃緊,大氣也不敢出。
“又壞了嗎?”衛兵嘟囔著,同時看了他一眼。
洛周周伸手握住鴨舌帽的帽簷,往下再壓了壓。
這張身份卡是府裏的花匠下午遺落的,被他在花壇裏給撿到了。
當時周圍沒其他人,他翻來覆去看了半晌,揣進了懷中。
衛兵似乎對洛周周產生了警惕,態度不再那麼鬆散,連著看了他好幾眼。
審視的目光從那過大的工人服上一路下滑,落到那挽起的褲腿上。
“你站著不要動。”衛兵道。
接著抽出那張身份識別卡,往哨亭走去。
哨亭裏還有另外的識別器,士兵將卡放進去,一邊等著讀入,一邊不時看一眼站在卡口處的洛周周。
洛周周在帽簷遮擋下轉動著眼珠,瞥向不遠處的卡口伸縮門。
伸縮門離他大概十米遠,沒有關嚴實,剛好容一人通過,估計是專門留出,方便衛兵們出入用。
“滴——”識別器不通過的聲音再次響起,尖銳又急促。
“怎麼了?”崗亭裏另外的衛兵問道。
開始的衛兵看著識別卡,“不清楚,兩次讀取都出錯……”
洛周周趁他們拿著卡聲交談的時候,慢慢挪向那個缺口。
大概還剩幾米距離時,他跑了起來,然後飛快地鑽了出去。
卡口外麵的道路依然很寬敞,兩邊是高大的樹木,在路燈照耀下,光影斑駁。
洛周周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狂奔著,隻聽到自己的腳步和劇烈的心跳。
緊接著,身後傳來紛遝的追趕腳步聲和呼喝。
“有人闖關了。”
“停下,再不停下就開槍了。”
不停,不能停,子彈傷害不了我,我能自愈,繼續跑,別怕。
聽到這些喊話,洛周周的腳步絲毫不見減緩。
可是這具身體太弱了,他既不能縱躍上屋頂飛馳,也不能竄上道路旁的樹巔逃走。
甚至還因為沒有看清一層台階,它的輪廓混在路燈的光影裏,像是樹葉的影子,差點摔上一跤。
洛周周自有記憶以來,還從未跑得這樣吃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