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千峰雪(1 / 2)

瞬息光陰,撚指便過,不知不覺,時節行至春末。

這日裏,逢著酉時過半,落日的餘暉將西麵的天空染成一片火紅色,很是壯美。

沈汐正在室內看書,肖二郞栽歪在床榻上,雙手擎著一本打開的書看著,不一時,見其直接將書蓋在臉上,似乎是晚餐吃得過飽,飽食思睡,這困勁上來了,呼呼大睡。

忽聞得一陣敲門聲,侍者前去打開房門,沈汐起身,見六一大師兄站在門外道:“沈汐,我們去‘香雪穀’走走。”

“嗯。”

沈汐應聲,吩咐侍者看好呼呼大睡著的肖二郎,轉身而出。

不一時,又快步折返回來,取下肖二郎臉上蓋著的書,在其身上搭一條薄毯子,又從衣架上取了一件大氅拿在手中轉身出。

不冷不熱的天氣正好,夕陽將歸巢的倦鳥之身渡上一層紅光,青山由初春的嫩綠轉成翠綠若翡翠一般,在晚霞餘暉的映射之下泛起一層新的神韻。

一處石壁前,順著石縫而生出,一叢叢不知名的野花順藤蔓攀爬向上,長得約有兩丈來高。

遠看宛若拉起一條花朵的瀑布一般,碩大的花頭跟碗口大小點綴其上,五顏六色、絢麗多彩。

特別是在夕陽的映照渲染之下,冒著金光,紅色紅光、白色白光、紫色紫光、金色金光,看得人眼花繚亂,耀眼生輝。

擁擁簇簇、擠擠挨挨,若一隻趕集的大軍一般,無論你摘下多少朵都不會覺得稀疏,竟相開放,蔚為壯觀。

“師兄,可識得此花?”沈汐問道。

“光知道這花好看,花頭又大,看那花瓣密聚一處,層層疊疊有十幾層。不管是那一種顏色之花,嫩黃色的花蕊綻開,花粉竟落得花瓣、葉片、地麵上皆是,如鋪一層金粉,甚是好看。”六一仔細看著道,“愚兄雖喜這花,卻也不知其名,願聽師弟道出詳盡。”

“師兄過謙。”沈汐道,“此花之花頭雖與牡丹、芍藥不相上下,卻為藤本之木,生得數丈之高,如一麵花瀑,自是與這牡丹、芍藥不為親。”

“師弟,花中也有這遠親近眷嗎?”六一問道。

“有。”沈汐點頭道,“以牡丹、芍藥為例,牡丹木本雖屬牡丹科,卻另有一名‘木芍藥’。芍藥草本,也另有一名‘婪尾春’,遲了牡丹一個月而開花。

兩者相輔相成,牡丹花中王,萬紫千紅、豔冠群芳;芍藥單生枝梢,花光濃豔。二者其形、其色、其風姿、其情致皆無有太大的差別,可將其視為近親姊妹花。”

“好一部《花經》《花鏡》《植物譜》《本草便讀》《本草綱目》,確是種在了沈汐師弟腹中!”六一嗟讚道。

“師兄見笑。”沈汐道,“此花一麵瀑布,色多而潤,花頭雖大卻聞不到香氣。說來也不為奇,花中豔麗者多不香,而香者多不打眼,自古這香與這色不可兩兼。”

“嗯,卻是無有香味。”六一彎腰拾起掉落在地麵上的一片花瓣,將其在手中碾碎,放在鼻下細細嗅道。

“師兄,你看。”沈汐指著枝頭最頂上,那幾朵花頭碩大,在夕陽的紅光映射之下,紅噴噴得形同燃燒著的火炭一般的大花道,“鮮豔奪目,燒紅半邊天。這花定是曼陀羅的變種,或是遠親。”

“師弟,聽你說到曼陀羅,我忽然想起來書中有記載:曼陀羅枝幹交錯,老枝拔地數丈之高,瑪瑙、琉璃成花碗口大,葉碧尖角若翡翠。”六一道。

“正是。”沈汐微笑道,“有一種少見的大翅水晶蛺蝶,通體為白色兩翅透明,翅膀之尾生有一根黑色長翎,約有體長五、七倍之多。此大翅水晶蛺蝶最喜這花,不離其左右,隨其生而生,隨其謝而末。”

“到是頭一次聽沈汐師弟說出此蝶。”六一道。

“師兄,可近前仔細觀瞧。若花頭之上有兩根垂下略打著卷,又微微擺動著的黑絲便是了。”沈汐道,“隻是觀花者以為是那花中垂下之絲,隨微風而擺,未加仔細觀看便是了。”

不待沈汐話音落,六一走上近前,仰頭向上觀瞧。果見花頭之上有細細的黑絲垂下,若那黑色的細線一般,仔細觀察方覺線上包裹著一層細小得難以察覺的絨毛,非是其隨風在擺動,而是有規律的來回跳動。

“師弟。”六一驚道,“果然如此。”

沈汐微笑著點頭,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不一時,見前方山路轉彎之處,山體凸出一塊巨大的岩石,成一石台,呈半圓形,又很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