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遊從之,道阻且長 第二十章 黃粱夢醒(下)
一腳邁進房門,卻見得屋內,長歌儀態整潔端坐在木凳之上,身旁躬身站著丫鬟,並無什麼衝突之象。
“夫人,怎麼回事?”柳珺城見事情並無小丫鬟說的那般嚴重,心中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見姑爺回了來,鶯兒趕忙上前請安,眼裏卻露出了擔憂之色。
雖沒見到老夫人與長歌爭鬥之景,可這屋子裏的景象也著實讓人覺得有些異常,柳珺城走到長歌麵前,見她不說話,想是自己那娘親委屈了新婦也說不定,便柔聲問著怎麼回事。
長歌抬頭看了看身前之人,突然一個起身,揚手便是一掌。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有些懵,柳珺城退後幾步,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夫人。
“你竟敢打我!”柳珺城想自己本是好心想問,卻被挨了一掌,心中騰起一股火氣。
帶著來的蓮兒見柳珺城突然挨了夫人一掌,不禁嚇了一跳,想找老夫人卻發現她和柳珺婉竟都已不在房內,趕忙趁著一個空隙出了門尋她們去。
鶯兒上前攔著,卻見長歌隻是望著柳珺城,眸子裏卻已有了淚。
“這一掌,隻是讓你替鴻芸樓那花魁娘子挨的。”步步走向柳珺城,緩緩開口:“為何,你隻是夢中一人,卻依舊結局如此…”
眼裏的淚滴滴落下,長歌隻覺得心中的疼愈發強烈。
還清楚地記得那日,自己懷揣著一封信,等在周浩每日必經的路口,想著要將自己這一年來的心意付諸實踐。可誰知等來的不是心上之人,卻是一幕一生難以忘記的噩夢。
懷裏的人笑靨如花,躲在樹後的長歌淚流滿麵。
難道這就是命運?自己無論在現實還是夢境,都得不到所愛之人的真心相待。長歌不想再繼續,隻想快些逃避出這夢境,不再心涼。
看著眼前閉著眸子流淚的長歌,柳珺城竟有些忘了剛剛的巴掌,隻覺得心裏一陣疑惑。她怎會知曉茗煙之事?
“你怎知道?”柳珺城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些,希望這長歌隻是聽到了些風聲,並不知曉各種詳情。
“我怎知道?”此時的長歌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強裝鎮定的柳珺城,突然覺得他有些滑稽。“你與那茗煙姑娘中秋之夜,溫香軟塌,怕是公務已經早早完了吧。”
“你…”此刻的柳珺城怎麼也想不到,這長歌竟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心中不禁更加疑惑,細細想著見過此事之人,卻怎麼也理不出思緒。
鶯兒見兩人這般,想開口勸卻又心覺的不適當,隻得上前挽著長歌,讓她不要太過動氣。
“夫人,休要聽外麵的言語,許是姑爺被冤枉了也說不定。”輕輕順著長歌的背,鶯兒低聲在耳邊勸解著。
“冤枉,”緩緩開口,“當日莫不是我親眼所見,想必是斷斷不信的,”再次看向柳珺城,長歌眸子裏滿是冰冷,“畢竟珺郎的話說得那般誠心,想讓人懷疑都困難。”
“親眼所見?!”
柳珺城聽著長歌的話,徹底傻了眼。若她能親眼相見,必定是在那鴻芸樓內,可那茶樓向來是女流之輩所進不去的,她又如何能進得。
正想著,老夫人被婉兒攙著回了來,身後跟著蓮兒,一行人步子匆匆。
“文兒,這婦人竟敢打你?”老夫人一進門便見到柳珺城正捂著臉,眼睛直直的看著長歌。
“不礙的。”見老夫人動怒,柳珺城不想把事鬧大——自家府上幾代書香門第,若被這老夫人知道自己在煙柳之地留了情,怕這日後的事端少不了。
“怎會不礙的,這婦人如今如此瘋癲,若再不管教,傳出去怎麼像話!”
“娘,我自會處理。”柳珺城急忙皺著眉勸解,卻心知這老夫人已不是自己能勸的住的。心中不知為何突然閃過一絲愧疚,但再細想,卻被悔意所代。
自己當初若不是答應了這婚事,如今也不會受得這般束縛,現在若說出來反倒是自己拈花惹草了。想來心中愈發不快,耳畔卻又想起茗煙口中所說的進府為妾之事,不由得心中一動。
若避不了這妻室之困,何不灑脫些,娶的一心儀佳人相伴?
“來人!把夫人閉進側房,好好思過!”老夫人這次多帶了些家丁,一聲令下,幾個人便上來將長歌拉了下去。
柳珺城被這一聲下令收回了思緒,隻見長歌被家丁拉著走出門去,隻用餘光望了一眼自己,便閉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