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繼續道:“靈兒告訴我,快回晉王府,夢側王妃帶了一群侍妾去看了母妃,之後就把母妃帶走了。”
“帶去哪裏?”蘇淺淺疑惑道,“人是夢側王妃帶走的,料想夢側王妃也沒那麼大的膽子,敢在後花園對瑞王妃下手啊。”
趙碩說道:“是靈兒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夢側王妃帶眾人佯裝去探望母妃,見到母妃瘋癲。夢側王妃說要帶著母妃去做遊戲。母妃癡癡傻傻,立刻就同意了。夢側王妃就說,那就去玩捉迷藏,地點就在後花園湖邊。後麵的事情,你就知道了,父王設晚宴,夢側王妃作陪,而我母妃早早就丟在了結冰的湖麵上,還蒙著雙眼癡癡傻傻的找著人。”
蘇淺淺想了想,赴宴的時候,晉王爺是派人在王府大門候著的,然後帶路到後花園,中途還故意走了遠路,繞開了湖邊的小徑。難道,這隻是巧合?
蘇淺淺一時不知該不該講這個細節。
趙碩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繼續道:“我聽完靈兒所講,就帶著靈兒駕駛馬車,趕回了王府。求見父王的時候,父王已經在夢苑歇下了。我在外麵跪了一個半時辰,都未能見到父王一麵。之後,我心如死灰,隻想去湖邊將母妃的屍首打撈上來,靈兒拚死的攔著我,我一氣之下就跑來了你這裏,沒有想到後果,倒是給你添了麻煩。”
“天氣這樣冷,你若貿然跳下湖水,怕也是性命不保。瓏郡主也是為了你好。”蘇淺淺勸道,“而晉王爺,許是真的睡了,你也知道的,奴才們向來都有瞞上不報的行為。”
蘇淺淺並不是想要為晉王爺說好話,隻是她能看出趙碩是個十分孝順的孩子。瑞王妃一死,他都近乎要發狂了,若是在知道是晉王爺的心思,那豈不是雪上加霜。蘇淺淺真怕他會受不了。
趙碩冷哼一聲,道:“你不用為父王說好話,更不用瞞著我什麼。赴宴時候,我也是被人帶著,繞了遠路,故意的避開了湖邊。故此回去的時候,我才一定要走湖邊。隻是,隻是我沒用!走了又如何!還不是什麼忙都幫不到,什麼人都救不了!”
趙碩越說越激動,雙手抱著手,蹲在了地上,歇斯底裏。
蘇淺淺緊了緊身上的胞衣,下了地。張開手臂,抱住趙碩,安撫道:“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這個地方,怪這個世道,肯定是有什麼地方錯了。千錯萬錯,瑞王妃的死,不是你的錯。”
“不,就是我,我無能,連自己的母妃都保護不了!”趙碩哭了起來,如一個無助的孩子。
距離如此的近,蘇淺淺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想是晚宴時候,他也喝了不少的酒。蘇淺淺輕拍拍趙碩的肩膀,安慰道:“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扛著。”
“我以為我什麼都可以的,從小母妃就教導我,要我文武雙全,要我懂得權謀之道。我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父王喜歡我,母妃喜歡我,就連皇上也喜歡我。於是我自大,我以為我無所不能,可是,”趙碩頓了一下,“可是遇到你之後,我發現有一樣東西,我控製不了,那就是我自己的心。我想靠近你,我向趙宇提出了協議,他反悔我並不害怕。可我害怕的是母妃和靈兒害你。我不想她們傷害你,也不想你傷害她們。我不知該如何,於是我懦弱了,我做了逃兵,我以為我隻要遠離你,她們就不會再害你了。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自負造成的,若當年我不請旨要皇上賜婚,若當年蘇墨蓮跑的時候,我不帶你回京,若我帶你回京之後沒把你安頓在世子府……都是我的錯,一切……”
蘇淺淺也忍不住的落淚,酒後吐真言,此時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可無論真假,自己不是都信了麼?
“當年我在地牢,你為何不救我?”蘇淺淺流著淚,問道。
趙碩搖搖頭,口吃有些不清的說道:“我救了,不過是做的壞人。”
蘇淺淺頓時明白過來,趙碩從小熟讀兵書,年少時又曾在舅舅鎮國侯的軍隊曆練,民間疾苦,他也有所感觸。當時自己所出的主意,恐怕他早就看出了弊端,卻依舊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上報了皇上。隻為一朝東窗事發,他入天牢,而自己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