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雙月就照著小惜交代的注意事項,不敢隨便開口,隻是默默地跟在她身邊,看著她如何端著洗臉水進房,還有如何請安。
被小惜喚做“姑奶奶”的吳夫人約莫四十左右,以雙月這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還是很年輕,臉上沒有太明顯的皺紋,隻是兩頰太瘦,顯得顴骨凸出,下巴也太尖了,給人很刻薄的感覺,對於婢女的請安,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讓人有些不太舒服。
而在伺候吳夫人穿戴的趙嬤嬤則是用眼角瞄了雙月一眼,跟主子傲慢的態度如出一轍。“新進府的?”
“是,她叫做雙月,已經進府第四天了,今天開始來這兒伺候姑奶奶。”說著,小惜連忙使了個眼色。“雙月,還不快點叫人,拜托趙嬤嬤多多關照。”
“以後還請趙嬤、嬤嬤多多關、關照。”雙月從來沒說過這麼繞口的話,差點咬到舌頭。
見這新來的婢女連說話都這麼笨拙,趙嬤嬤打從鼻孔“哼”了一聲。“這管事究竟是怎麼做事的?淨派些新來的,一看就知道笨手笨腳,哪會伺候人,根本是瞧不起咱們。”
吳夫人聽著跟了自己快三十年,一生未嫁的貼身婢女這麼抱怨著,一麵檢視頭發梳理得如何,一麵回了兩句。“這事兒我會找機會跟阿嫂提的,你就忍一忍,先告訴她該做些什麼。”
“是。”趙嬤嬤在主子麵前,是一張奴仆嘴臉,不過轉個頭又換一張。“好了,去把早膳端進來。”
小惜應了一聲,就要雙月跟她出去。
“你自個兒去就好,她留下來。”趙嬤嬤冷冷地說。
“呃,是。”小惜擔憂地瞥了雙月一眼,知曉對方想要乘機下馬威,之前派來伺候的幾個婢女就是這麼被罵哭的,隻希望她挨得住。
站在一旁的雙月並沒有留意到小惜的憂慮,對於在這裏遇到的人事物,也都沒有放在心上,總以為很快就能回到現代。
趙嬤嬤仗著有靠山在,輕蔑地哼了哼。“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嗯、呃,不然我要做什麼?”雙月很自然地反問。
她馬上找到教訓這丫頭的理由。“什麼我我我?要自稱奴婢。”
“喔,那要奴婢要做什麼?”想到那些古裝戲裏的確是這樣演的,雙月隻好入境隨俗,跟著說了。
“桌上有剛沏好的熱茶,去倒來給姑奶奶喝。”趙嬤嬤用下巴努了努說。
雙月順著眼光看過去,桌案上確實有隻白瓷茶壺,於是走了過去,拿了旁邊的茶碗,倒了七分滿,用兩手端了過去。
“請喝茶。”她將茶碗遞給坐在鏡台前的吳夫人。
沒想到吳夫人才接過去,馬上哀叫一聲,茶碗跟著掉在地上,身上的比甲也被熱茶濺濕了一小塊。“哎呀!你想燙死我是不是?”
她怔了一下。“咦……”有那麼燙嗎?
“你這死丫頭,到底會不會伺候?”趙嬤嬤逮著了機會,一個箭步上前,就揚起右手,往雙月臉上甩了一個耳光。
聽到啪的一聲,雙月還沒有意識過來,等到一股熱辣辣的痛覺從左臉頰上蔓延開來,才醒悟到自己被打了。
而被深藏壓抑在她內心深處的陰暗、恐懼和痛苦,也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巴掌,整個被掀了開來……
“為什麼要說謊?”
“我沒有騙媽媽……”
啪!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媽媽好不容易嫁給一個這麼好的男人,他讓我們住這麼好的房子,還讓你去念那麼貴的私立小學,沒有人會再說你沒有爸爸,你居然還說他的壞話……你是故意要破壞媽媽的幸福是不是?”
“他不是我爸爸……”
“早知道當初應該把你拿掉,不要生下來就好……”
雙月捂著又紅又燙的臉頰,怒瞪著打人的趙嬤嬤,她曾經發過誓,不會再讓任何人打她,不管是誰都一樣。
“你那是什麼眼神?”趙嬤嬤拔尖地質問。
她就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為了威嚇眼前的敵人,豎起了全身的毛。“你敢再打我一下試試看。”
隻要沒人惹到她,雙月會收起爪子,用笑臉與大家和平相處,因為“長腿叔叔”說人是不可能一個人在這世上生存,所以她願意試著融入群體當中,可是一旦人身受到侵犯,絕對會反抗到底。
因為沒人會保護她,所以更要學會自保。
吳夫人馬上沉下臉來,忘了自己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現在隻是寄住在娘家的外人。“真是反了、反了,一個婢女居然跟天借了膽子,敢用這種口氣說話,再給我好好教訓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