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會,不見他回應,便接著說:“莫非公子嫌棄小女子?也對,這裏的女人,都是不幹不淨的女人,哪個男人不嫌棄?不過呀,你們這些男人,心裏邊看不起我們這種女人,但是,卻離不開我們。真不知道,是我們犯賤,還是你們這些自詡的七尺頂天立地的男兒?”
說了這麼一大堆,依舊不見他回應,夢落放下酒杯,輕輕地搖晃了上官瓴幾下,依然不見他抬起頭來。隻好用力將他的頭抬起來,想要看看這位花重金點名要她伺候的男人長什麼樣?
這一看,著實將她嚇了一跳。竟然是他!真的是他!怎麼會是他?詫異,驚喜,驚訝,不敢相信,這些紛雜的感覺躥進她心裏。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看來並不是在做夢!她先是溫柔地抱著他,讓他在自己懷中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沒過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麼,瞬間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將他放回桌上,對他不管不顧,看向他的眼神,也突然變得狠絕起來。
她坐回剛才坐的地方,自顧自地喝了一杯酒,然後從他手中搶走那壇女兒紅,狠狠地摔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碎片四散,酒水灑了一地。
上官瓴被這聲巨響激醒了,抬起頭,迷糊地看著四周的一切。
“這是哪裏?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裏?”他抓著夢落的手,急切地詢問著。
夢落看一眼他抓著自己的手的手,然後縮回自己的手,道:“公子難道不記得這是哪裏了嗎?”
上官瓴揉著自己的額頭,再次將四周打量了一番,還是沒想起剛才那些事。搖了搖頭,道:“還請姑娘提示!”
“姑娘?嗬嗬,難道公子不記得我了?”上官瓴不解地看向她。
“難道我以前認得姑娘?”
“公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像夢落這等小角色,哪能讓公子記住呢?公子的心裏,除了公主,誰都容不下。”
“你怎麼知道我和俊兒的事?你到底是什麼人?”上官瓴突然戒備地看著她。
“公子莫慌!公子和俊公主的事,夢落知曉,並不奇怪啊!全天下人都知道的。”
“不對,你的語氣,你的眼神,還有你眼中那抹光彩,告訴我,你在撒謊!你到底是誰?”
“夢落隻是柳巷花市的一個普通女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出賣自己的身子,伺候像你們這些有錢的主。”
“你是念慈!你是念慈,對不對?”上官瓴起身,緊緊抓著她的雙肩,逼問道。
“念慈?什麼念慈?我不認得,也不知道!公子認錯人了!”夢落移開視線,逃避著他。
“不,我沒有看錯,也沒有認錯。你就是念慈!念慈,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麼會在這裏?你怎麼能這樣作賤自己呢?”
“作賤?什麼叫作賤?我靠自己掙取銀兩養活自己,這叫作賤?在這裏,每一個姐妹都羨慕我賺的銀兩比她們多,服侍的客人比她們多,長得比她們漂亮,舞也跳得比她們好。她們羨慕得要命,個個用崇拜欣賞的眼光看著我,這就作賤了嗎?再說了,我樂意這樣活著,公子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這樣欺負我?請公子注意言辭!”
“念慈,這不是你,這不是以前那個潔身自愛的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是她們逼你的,對不對?你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對不對?”
“沒有,她們沒有逼我,我也沒有什麼苦衷!我心甘情願自甘墮落,我心甘情願被全天下的男人糟蹋!這個解釋,你滿意了嗎?”
“不,你變了,變得陌生了,變得我不認識啦!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念慈去哪了?以前那個對我不離不棄的念慈去哪了?以前那個自尊自愛的念慈去哪了?告訴我,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以前那個念慈已經死了!如今,沒有樂念慈,隻有‘醉玲瓏’頭牌,全京城的花魁娘子夢落。”
“念慈,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今日,我都要帶你離開這裏。你跟我走,好不好?”說著,他便去拉她的手。
夢落一把將他的手甩開,背轉身,道:“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要跟你走?我的死活,不需要你來管。”
“你的這條命,是我上官瓴救的!就憑這一點,我就不能看著你糟蹋自己,作賤自己!跟我走!”他命令似的拽住她的胳膊,就要帶走她。
夢落朝著門外大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救……”
上官瓴沒有料到她會來這一招,趕忙捂住她的嘴巴。“不要叫!你就這麼喜歡待在這裏伺候男人嗎?”
她扯掉他的手,道:“對,你說對了!我就是喜歡待在這裏伺候男人!”說完,賭氣地坐回桌邊,自斟自酌起來。
上官瓴發覺自己的話說得太過分了,挪到桌邊,坐在她旁邊,道:“念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我隻是不忍心看著你這樣墮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