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牟跟著張老太太一塊兒出去。
“錢兒這不是大病了一場麼,我琢磨著,咱也出不去,不如就給這些雞崽兒給燉了算了,給錢兒逮個倆,叫他喝點月子雞湯補補。”
張老太太心中也多少帶有一絲隱忍和不舍,畢竟雞崽兒才那麼大點兒。
可眼下,不也是沒了法子麼,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隻要家裏有的,就一定會緊著娃兒們。
“這,這不好吧,再說了這月子雞也得再長個十天二十天的,我知道杜柳氏家裏有老母雞,不如給她點銀子,老母雞宰了得了。”
張牟還沒開口,賴子便搶在了他前頭說道。
一旁的張牟看了看麵前的張老太太,抿抿唇後,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這些個小雞崽兒,日後還能下單生雞,你說,月兒要是,要是……一時半會的回不來,家裏的日子不是還得過麼。”
有些話,張牟想了又想終是沒有說出口,他考慮的長遠,更是想到了萬一。
隻是萬一!
明月兒真有個啥不測,這祖孫兒倆不還得過日子。
“要下雨了,張牟,張牟你娘喊著讓過來把你叫上,給咱村兒裏的那些麥子都趕緊收進屋裏去,這要是叫雨淋著,一個冬天的心血,不都白費了麼!”
院兒外傳來了二牛的喊聲,這廝一路火急火燎的跑來。
身後頭的張老太太頓了頓後,緩緩說道:“沒事兒,莊稼關鍵著咧,你們趕緊去吧。”
打從月兒出事兒,老許又跟杜村長進去了之後,大家夥兒對待這些來之不易的冬麥更是視若珍寶一樣的在乎。
大雨傾盆將至,好在大家夥兒的速度夠快搶收著將外頭散堆的那些冬麥都給裝進了木桶裏。
就剩下二牛和賴子他們最後幾個將餘下的那點兒往屋裏端,跑的太慢,雨都已經衝了下來,仨人索性直接弓著背用身子護著懷中的冬麥!
村長媳婦兒看在眼底,疼在心底,連忙將屋裏的熱茶端了過去:“快喝口熱茶緩緩,別回頭再凍著,染上了風寒咯!”
賴子搖了搖頭,接著轉身就往外走,嘴裏還說著:“我得去給錢兒的藥煎了,他們飯都還沒吃呢。”
聽說錢兒醒了,大家夥兒心裏都是歡喜的。
雖然村兒裏沒啥能吃的肉食,不過,好在不是還有能下蛋的山雞和家雞。
村長媳婦兒挨家挨戶的湊了幾十個,用籃子提著,冒著雨奔到了明月兒家裏。
一進門,她便聽到了賴子像是在和張老太太爭執著什麼。
“不是,您老就算是給這小雞崽兒給錢兒燉了,也不一定真就能補上啊,張牟說的沒錯,這留著日後下蛋再生小雞崽兒多好,錢兒的底子寒,受不住猛地一補,一鍋雞湯下肚,隻怕還要冒鼻血呢!”
賴子擋在張老太太前頭,幾乎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跟她老人家勸說著。
張老太太眼角噙著淚珠兒,她有些難以啟齒的緩緩開口解釋道:“咱屋頭,就連雞蛋都沒了,那,總不能就讓錢兒喝白米粥吧……這不是還有幾個活物麼。”
“老嬸子!別著急啊,這不是雞蛋麼!”村長媳婦兒強咧嘴擠出個笑顏來,快步走到了屋簷底下。
大雨衝刷下,村長媳婦兒這從頭到腳都被雨水灌了個徹底,頭上那一縷縷的碎發都緊貼著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