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七皇子受傷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月公公去崇閣宮。心裏忐忑不安,卻是沒有什麼害怕了,總想著要來的,還是走不掉。
懲罰是免不了的。會怎麼罰呢?我不知道。
月公公領著我走到書房外,恭敬地說:“七皇子,倪初雪到了。”
裏麵沒有聲音,月公公朝我示意,讓我一個人進去。
我搖搖頭,還是一起進去好。他沒理會我,顧自往廊的一邊而去。
鬆樹的清芬,讓我吐盡胸腹間的躁氣,鼓起勁兒就推門進去了。
可是裏麵靜悄悄的,哪有人啊,我看看那簾幔後麵,也沒有啊。怎麼說七皇子就在裏麵呢?這月公公就會騙人。
揉了揉額,頭痛得很啊,想想那耶律重,想想七皇子的懲罰,前者讓人氣恨,後者讓我有些害怕了。
我收拾著桌子上的書,他看的是兵法,而且還在紙上比畫著,還畫了不少的圖。
他可能不太圓滑,他鋒芒內斂也藏不住他身上的冷厲。
他有著極細的心,不然,不會讓月公公跟著我,我的謊撒得不圓滿,平貴妃出宮,如看不到什麼,可以馬上讓那人進來解決我。
死了就死了,查出又如何呢?大不了就死一個公公。
那現在我回來,月公公還有模有樣地請示,莫不是有人偷看吧。
我心涼了半截,跑到一扇窗子邊去看,外麵假山林立,看不到什麼。
卻更佩服他,這般的細心,他是比太子更有才華,這是事實。
也不是說太子就不好,太子陷在情字中,太子顧慮很多的東西。而七皇子,處事精練,遠比太子更有魄力。
我看著他畫的那些用兵之圖,更是吃驚,上麵也寫了一些字,以辨識敵我兩方。
畫的,卻是和大遼的交戰之圖。
他看似自在,得寵,榮華,別人又安知他的想法呢?我以為,七皇子不會關心這些的。他又比太子想得更深了,如此兩兄弟合作,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倒也是可以讓燕朝重振起來。
瓶中的花,細吐著芬芳,蕊雪重重。
我輕輕地抹著插花的瓶子,一眼就看見了那架子上的畫。
還是孤孤單單的一卷畫放在那裏,潔白的宣紙又吸引著我打開看。
七皇子說,你沒有看嗎?
我是沒有的,他歎氣,為什麼呢?是不是這畫看不得?那我還是不看好了。
日頭都偏西了,七皇子還沒有回來。
害我一顆心自我折磨得都無力了,坐在簾幔的角落,靠近了窗傾聽著外麵的風聲,一個不慎,竟然睡著了。
沉穩的腳步聲響起,門“吱”的一聲開了,然後又關上。
我驚醒,卻是來不及起身行禮,狼狽地起來,又讓簾幔勾著腳了,“撲”的一聲就重重摔在地上。
七皇子的紫金繡線靴子從我麵前走過,冷厲的氣息,也從頭上掠過。
他坐在椅上,揉著眉頭。
我爬起,跪在地上,然後,端起桌上的茶,恭敬地奉過頭頂。
他冷瞅我一眼,也沒說什麼。
奇異得讓我小心地抬眼看他,不生氣、不發怒嗎?他臉色還是黑黑的啊。
“起來吧。”他冷冷地說著,有些生分了。
我心更不安了,我寧願他罰我,輕輕地起身,將茶放在他的桌上。
他指指額頭,我馬上就明白了,轉到他的身邊,給他輕揉了起來。
他的眉峰好是濃黑,卻像是煩悶之極,糾結著,是因為剛才我的事嗎?
我也不知道半途會殺出耶律重的,驀然間,我覺得對不起他。
因為我是他的貼身侍女,我顧自走了,又讓耶律重和眾皇子還有大臣們都看到我和太子在湖邊合奏,耶律重更是可惡地說,我是太子的人。這一番話下來,想必七皇子沒臉極了。
濃濃的愧疚湧上心頭,我低聲地說:“對不起。”
他沒有說話,額上的筋有些跳動。
“七皇子,請你懲罰奴婢吧!”
他還是不說話,我便覺得心裏更急了,躁道:“七皇子,你說說話吧,你不罰我,我心裏難受。”
我暗歎,我是真的天生要吃苦才會好受。
他別過頭,我指尖在他的額上滑過,他沉默了好一會才說:“倪初雪,你想我如何罰你?”逼近的眼神,帶著烏黑的精光透然發亮,竟然比那黑眼天珠還要好看幾分。
在他的眼裏,我看到了客氣和疏遠,心裏覺得有些空了,有些失落悶在心裏。
“我不知道。”我認真地說著。
他搖搖頭似有些苦澀,說:“如今你是東宮太子的女人?”
我急道:“不是的,太子是想保護我,都是耶律重太……”
“叫他三王子,別不知禮數。”他冷冷然地打斷我。
我點頭,“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在黃山上,他送我宣紙,極是自大,所以我想折他的麵子,當著他的麵我很得意地將那宣紙扔了下去,他記恨在心。林珣要畫鳳凰給玉貞公主,所以四處去看有沒有黑眼天珠,他裝成商人,然後我就去了。然後他就要我給他畫一幅畫,然後他就把黑眼天珠送給了我,然後就成了這樣子。”
他冷眼旁觀地看著我,“你的然後中,省了多少重要的事呢?”
我吞吞口水,還真的是瞞不了他,“對七皇子來說,不是重要的。”
“上官雩呢?”他冷冷提起。
我默然,我不是不敢提嗎?再提他還不氣?今天玉貞公主說不定會傷心到明天了。
他瞪著我看,看得我心裏發毛,他才不屑地道:“你一個倪初雪,要鬧多少的風波,你才甘休?別以為我寵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睜大了眼睛,“你寵著我?”怎麼可能?
他別過臉,臉上有些尷尬之色。
我心裏的委屈又升了起來,“我哪有為所欲為,我就是看到三王子來了,怕他認出我,所以我才急急地想要走的啊。然後太子又來了,就給你們看到了那些。我發誓,其實我和太子沒有什麼的。”
“你喜歡他嗎?”忽然,他丟過來一句話。
打得我有些呆頭呆腦的,“喜歡誰?太子?這個,七皇子這個是不能開玩笑的。”
“我不是開玩笑。”他的眼神逼近。
我一咬牙,想了想說:“當然是喜歡的,太子很平和,而且相助過我好幾次。”
我似乎看到了他眸子中一閃而過的哀傷。我沒有捕捉到,他為什麼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