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的星星,好明亮啊,林疏花影香還存,月冷星亮夜相思。天的另一邊,也許會有人想我,開心哦,風吹送來大大的聲音。
在林珣的麵前,我才讓自己放縱一下。
圓圓歡快地在我的身上跳來跳去,林珣抓住了它警告地說:“別踩痛你姐姐了。”
我哭笑不得,坐了起來,“我才不是狗的姐姐呢,是不是,圓圓?”
他抓著圓圓,湊近我,“圓圓,來,叫姐姐。”
圓圓伸出舌就舔我的臉,林珣叫起來:“你這不是占便宜嗎?”
“好一個狗哥哥。”我樂得大笑,靠在樹上,震動得枝上的雪都紛落。
“林珣,你越來越逗了。”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他坐在我身邊,拿著那枝花逗著圓圓跳來跳去說:“初雪,笑了就開心了,倪初雪的眼神中,笑一笑,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我點頭,滿懷的自信在心間,“對。”
他摸摸我的頭,又抱在他身側,“哥哥好牽掛你。”
“我也是。”我輕聲地說著。
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墨香,聞著梅花香,什麼都靜靜的。
好舒服啊,濃濃的親情,包圍著我。
無論在哪裏,我都不是孤獨的。
“那邊的戲台子,可熱鬧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想要去看的。”
“看別人的戲,秦淮就夠多的了,去年今日也是這般吧,可是首座上的人,有幾個是去年今日的?紅顏未老,倒是不再是從前了。”
林珣頓了頓說:“梨香被抓回來了。”
我無奈地說:“皇上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
“初雪。”他抓緊了我的肩。
我朝他一笑,“沒有事的,梨香已經不再是我的軟肋了,也不是我不念姐妹之情,而是情呢,有所念,有所不念,端看我要付出的是什麼。”
我並不是一個無主見,隻會在別人的影子下生活的人。
我自己的路啊,雖然難,我也不想跟在別人的後麵。
林珣如此地了解我,這一個哥哥,倪初雪在宮裏,也並不是孤單一個。
“林珣,送你個禮物。”我解下手腕上的玉鐲,抓著他的手心放進去,“新年快樂。”
“怎麼送我這個東西?女兒家的,我不要。”他抓住我的手,要套回去。
“誰說我要送給你的,我要送給未來的嫂嫂做個見麵禮,因為啊,我以後說不定就靠你們養著了。”一世無姻緣啊。
林珣緊握著我的五指,“真讓我養?”
“嗬嗬,我吃飯特多,一餐不吃我就餓得發慌,吃菜也特多,你別嫌。”
他輕笑,“你吃得再多,做哥哥的也不會嫌你的,可是懶丫頭可不好。”
“我每天畫畫。”
“那才好,這東西啊,我就收著,到你嫁的那時候,送你做嫁妝。”
“哇,你就這麼摳門啊,就送我這一樣。”
他站起來,伸出一隻手,“倪初雪,讓你更輕鬆一點吧!”
我伸出手,他抓了起來,還沒有站穩就一直抓著我旋轉著。
真是頭暈暈啊,就靠雙手抓著,互相地旋轉著,可是,玩得好高興,連圓圓也在興奮地跳著。
是林珣先發現花影深處的那濃黑陰森的眼睛。
他有些驚,抓著我的手一鬆。
我就一頭狠狠地栽倒在雪地上直咬牙,“林珣,你是不是報複我啊?痛死了。”
我一抬頭,就看到了那繡著九龍騰飛的龍袍,張口結舌地看著皇上陰沉沉的臉。
揉著摔得還在痛的腦袋,暗裏吸吸氣。
我和林珣跪在雪地上,齊聲說:“參見皇上。”
他陰沉的視線在我們臉上轉來轉去,然後落在那滿是敵意的圓圓身上。
我有些擔心,但是我不能太擔心。
他不正抓我軟肋嗎?我怎麼可以讓他如願呢?
“在幹些什麼?”他似乎是忍住怒氣說出來的話。
林珣輕道:“啟稟皇上,下官和宮女倪初雪談論畫。”
“論畫?”他看我一眼。
我低下頭去,我滿頭的雪,還沒來得及拂拭呢。
“林畫師,你身為宮裏正二品的畫官,和一個宮女在此,成何體統?”好一個興師問罪啊。
我小聲地說:“是奴婢纏著林畫師問畫的。”
他瞪我一眼,“你一個宮女,如此跟朕說話,這豈有你說話的地方?”
一會又冷言地說著:“林畫師,朕要一幅天下之畫,燕朝的各地,都得清楚。三天之後,送到朕的宮裏來。”
我咋舌,三天,就算是十天也難以畫出來啊。這不是明擺著要為難林珣嗎?
這算是聖旨,那麼畫不出來,就要治林珣的罪了。
我偷眼看看林珣,他沒有什麼懼色地說:“下官三天之後送到皇上的宮裏去。”
心裏暗暗歎,我一時的高興,又牽扯到了林珣的身上了。
他站起來,抱起圓圓走。
圓圓看著我,有些不舍地嗚叫著。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淡然地說:“這狗?”
“啟稟皇上,這小白狗是十九公主所養,十九公主讓下官畫此物之像,所以下官就帶在身邊了。”林珣說得是句句有理。
樓破日走近,似乎感到有些意思,看了看圓圓。
我想,他剛才一定是看到了我和林珣嬉鬧的樣子。
林珣不慌不忙地說:“皇上若是喜歡,就獻給皇上,下官再回報說與十九公主知便是。”
皇上有那麼多的皇弟皇妹,能要一個公主的東西,那公主定是願意而又興奮的。
但是我見過十九公主,覺得是一個很可愛、很自然的女子。
我還是挺喜歡她的,就是見過一麵,她可愛又毫不做作的樣子,我就喜歡她。
皇宮中,這樣的人多難得啊。
皇上揮揮手,似乎沒有了興趣,“下去。”對那圓圓沒有意思了。
林珣真是厲害,我佩服他,我心裏一千個佩服他了。要是他不舍一分,我那圓圓必是成了皇上的玩物。
林珣走了,就隻有我對著皇上,我低下頭跪著,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拉著我急走,害我沒有站穩,差點摔了下去,顛了幾步才走穩。
他帶我到一個黑糊糊的地方,他站在冰雪之上,大聲地說:“倪初雪,就這裏,記得嗎?朕在這裏就對你動心了。走。”
我還沒有看清,他又拉著我趕下一場地。
心裏低低地歎著,皇上,他還是活在過去啊。為什麼他不想想?真的不同了。所有的東西會變,人的感情也是會變的。
是那低欄,還如初地在那裏。
月光下,看不太清楚,可是,多了一盞宮燈,似在指明著那裏的方向。
他抱著我的腰,讓我站上去,“走啊。”他大聲地叫著。
聲音中,似乎飽含著悲痛,傷怒,不顧一切。
我有些怔住,還走這裏,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走啊。”他怒吼著。
於是,我一步一步輕快地往前走,他抓住了我的手,抓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