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門口,武止戈跺了跺鞋子裏積攢的雨水,又抹了抹被雨水淋濕的衣裳,留下一地水漬後這才走進廟內。
見這小小的破廟裏已擠了三十多口人,武止戈有些意外,自己再牽著驢子進來,頓時使得這破廟更加擁擠。
早在武止戈出現時,俞秀蓮的目光就一直在留意著他,一眼就看出來對方是個練家子,覺得還是小心為妙,當下衝陳鏢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上前搭話。
陳鏢頭會意,隨即起身朝前走了幾步,對正打量著廟內眾人的武止戈抱拳問道:“在下懷遠鏢局陳奉,不知尊駕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去?”
說話之時身子微低,濃眉下的雙眼不住的打量著武止戈,想要看清對方被鬥笠遮擋住的臉,可無論怎麼努力都隻能看到對方挺拔的鼻梁,和下巴上一層厚厚的胡茬。
對方言語雖然客氣,可落在武止戈耳中,卻覺得有些意外。
心道:“本來自己此行目的就是奔著這懷遠鏢局去的,結果沒想到居然讓自己在這碰到了。”
至於為何要找這懷遠鏢局,那自然是為了當今天下第一高手李慕白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不久,武止戈就聽聞了李慕白的大名,立即就明白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當時心中便有了盤算,後來又多方打聽,得知江湖上還沒有青冥劍被盜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便一路從山東奔著河北而來。
“從山東那邊過來,準備去懷安縣耍耍。”
武止戈說完便將手裏牽著那懶驢的繩子放下,隨後繞過那陳鏢頭,自顧自的走到火堆旁取暖。
見對方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陳鏢頭一時摸不準對方來路,隻好拿眼看向俞秀蓮,想讓她拿個主意。
俞秀蓮皓首輕搖,示意陳鏢頭先坐下,隨後從一個包裹中,摸索出兩個雜麵饅頭,上前兩步遞到武止戈跟前。
“尊駕趕了一天路應該餓了吧,既然大家今日相聚在這躲雨也算是緣分,我這還有點幹糧,若是不嫌棄的話先墊墊肚子吧。”
一番話說得有條有理,若是旁人可能也就接了,可武止戈卻並不如此作為。
反而莫名的歎息一聲道:“算了吧,要是吃了你的饅頭,等會我怕還不起。”
俞秀蓮當下有些疑惑,就連稱呼都變了,說道:“閣下何出此言,不過是兩個雜麵饅頭而已,說什麼還不還的?”
不過話雖如此說,俞秀蓮卻將伸出的手收了回去,另一手背在身後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小心一點。
武止戈也不在意,雖身處人群之中,卻顯得從容自如,似乎是覺得渾身濕漉漉的烤著不舒服,索性直接將外衣脫下,露出內裏的白色裏衣,隨後又不緊不慢取下頭上鬥笠。
武止戈動作不大,可卻嚇得廟內眾人一頭一驚,隻因眼前這人一頭短發,腦後沒有留著和他們一樣的辮子。
自百多年前滿清入關以來,便推行剃發令,但凡敢有不從者,一律視做叛逆處置,此令一出一時間天下嘩然。
自古以來漢人重孝,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可輕易損傷,因此漢人中血勇任在者奮起反抗,可奈何天不遂人願,終究還是無法改變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