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確定沒看錯?”
林溫也頓了一兩秒,然後很有技巧地反問:“你想否認?”
她看見的是周禮的車,並不是周禮本人,但她不想實話實說,說實話周禮可以找一百種借口敷衍她,比如他說他把車子借給了別人。
但她要是斬釘截鐵說沒看錯,萬一周禮多問幾句,她怕圓不回。
不如給自己留點餘地,把球拋回去。
周禮掂兩下球:“你看見我怎麼沒叫我,還大老遠跟來這裏?”
“你上車太快了,我沒追上。”
“是麼。”周禮一笑,拿起一瓶小啤酒,光在手上轉著,也不開瓶蓋。
林溫一邊掂量他這抹突如其來的笑,一邊慢慢問:“任再斌人呢?”
“你見著他了?”
這回林溫實話實說:“沒有,所以我來問你。”
“我也沒見到他。”
林溫叫他的名字:“周禮。”
周禮看向她。
不知道她是熱還是急,臉頰微微泛紅,但神態卻靜謐如水,目光專注看人,很認真在等待他的回答。
周禮像是歎了下,過了幾秒,他拿著酒瓶,瓶蓋朝西裝衣袖輕點,問道:“這是什麼顏色?”
“……什麼?”
“什麼顏色。”
林溫莫名其妙:“黑色。”
周禮往後靠,接著跟她說:“開我車的那人穿寶藍色格紋西裝。”
“……”
“身形跟我差十萬八千裏。”
“……”
“你根本沒見到人。”
“……”
周禮語氣平平:“再說我剛下班,車子回我手上應該還沒二十分鍾。”
林溫嘴巴微微張開,一時找不出話。
這恰巧吻合了她之前猜測周禮會找的借口,但周禮連讓她質疑一下的機會都不給。
別說接球了,球簡直直接砸到了臉。
林溫千猜萬猜也沒猜到最初開車那人真的不是車主本人,竟然開頭一句話就被周禮試出。
林溫耳根發熱,她知道自己的毛病,情緒起伏一大,她皮膚輕易就泛紅。
幸好有人及時打岔。
“來來來,”朋克女端來一杯飲料,大咧咧又熱情地對林溫說,“無酒精的,可以放心喝,這杯請你。”
林溫雙手接過:“謝謝。”
“你怎麼還沒喝?”朋克女指著桌上一堆啤酒問周禮,“不會開酒瓶?”
啤酒基本都是330毫升小瓶裝,花花綠綠的瓶身,林溫一個都不認識。
“改天再試酒,待會兒還要開車。”周禮把手上拿著的那瓶放回桌。
“啊?”朋克女困惑,“什麼玩意兒,你不是約了代駕?”
“改了。”周禮言簡意賅。
朋克女不知道“改了”是指代駕爽約還是什麼,她一頭霧水地走了。
周禮見林溫盯著桌上啤酒看,跟她說:“這都是國外幾個小眾啤酒牌子,老板想找人試口味拿代理。”
他昨天晚上從肖邦店裏離開後就是來的這,已經幫忙試過一批。
“想喝嗎?”周禮問。
林溫搖頭,她其實是在思考。
現在思考結束,她捧著她那杯飲料抿一口,然後很平靜地問:“你車借給汪臣瀟了?”
她兩手捧杯,長發難得紮了個低馬尾,沒紮整齊,右臉頰垂落一綹碎發,露出來的兩截小臂纖細白皙,挺大一隻包蓋在腿上,包帶還纏在她小臂中間,感覺她這點細胳膊能被包折斷。
搭配這把聲音和眼神,姿態太真誠溫順。
這球發的可真好。
“走吧。”
“嗯?”
搖滾樂隊的歌進入高|潮,現場驟然爆發雷鳴歡呼,房頂都要被掀開。
林溫沒聽到周禮的話。
周禮站起身,走到林溫跟前。
他彎下腰,手指搭著領帶結,輕扯著又往下鬆了鬆,靠近林溫還泛紅的耳朵,他跟她說:“我去給你賣了老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