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示弱
不康爍倚在門邊，保持著剛才送我的姿勢，看到去而複返的我，嘴角露出了一絲疲憊的笑。“怎麼了？”他問。
“康老師，你家裏應該有人吧？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去而複返，是因為真的放不下他。
“你在擔心我！”他疲憊的眼中瞬間浮起光彩。
“你在生病啊！”我強調客觀理由。
“小麥！”他靠近一步，大手一伸將我拉到他懷裏。我的大腦在瞬間陷入空白，直到他擂鼓的心跳震動我的耳朵，才找回了意識，慌亂的推開他。奇怪他剛才拉我的勁大的根本像是個病人。更不明白，他的心跳加快是因為發燒，那我的心跳加快又是為什麼呢？“康老師，你——”
“謝謝你回來！”虛弱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直達內心深處。
“你還好吧？”
“突然間覺得好多了！哈哈！走吧！”
“去哪裏？”
“傻瓜！你剛才不是說要送我回家嗎？不會沒誠心吧？”他說著，回身鎖上了門。我低頭不語，隻覺得心裏亂糟糟的。我們一前一後下了樓，他在前麵走，我在後麵跟。出了行政樓，他等我跟上，說：“我聽說，你每兩周給會給你妹妹小米寫一次信。”
“又是曆惠！”直覺又是她出賣我。
“不！是元菲！”
“大嘴巴！”
“惱了？”他低低的笑，“在電話和網絡如此發達的今天，肯用手寫信的人已經鳳毛麟角了。”
“有捷徑是沒有人願意走冤枉路的。不是我想標新立異，是因為我們家窮的至今未按網絡。”
“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啊！”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呀！我隻是覺得有些話寫在紙上比口頭表達要深刻，雖然看起來繁瑣。關鍵的對著電腦，我總是腦子空白。說白了，我不過是一個懶人，對於新事物的接受難免遲鈍。嘻嘻！”
“鬼丫頭！我已經好多年沒有收到手寫的信了，你願意在漫長的寒假給我寫一封信嗎？當然，多多益善。”這樣的語氣是在懇求嗎？讓人不忍拒絕。
“如果我有空的話。這好像不是去校門口的路。”遲鈍的腦子總算有了警覺。
“我想回單身公寓。”
“康老師！”我停住腳，看著他，“那跟在辦公室有什麼區別啊？還是沒人照顧你啊！回家的好！”
“回家同樣沒人照顧我！”他也看著我。
“怎麼會？你爸媽——”
“他們都很忙！”他歎口氣說，“我是說他們都不關心我。”
“不會的！父母對子女的疼愛那是天生的。”我急急的想要撫慰他語氣中透漏的落寞。
“當他們都有比疼愛子女更重要的事的時候，我自然就隻能自己照顧自己。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了！你回去吧！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轉身，朝著他單身公寓的方向走去。第一次，我發現一向高大的康老師也有脆弱的時候。或許，他從未在我麵前提及的家庭，並不像我家般，那樣和諧幸福吧！突然間覺得手裏的玩具熊有點兒燙手。耳邊回想著“我就是中了你田小麥的毒”，還有他的那個擁抱，都讓我覺得混沌。這個康爍，他究竟在想什麼呀？說是在趕我走，但他這個樣子，我走得能放心嗎？
“康老師！”我追上去，攔在他身前，伸手摸他的額頭，已經沒那麼燙了。“記得回去多喝水啊！”
“知道了！別忘了，給我寫信啊！”他捏我的腮，冷冷的觸感，傳遞給我的是他心底難以言表的孤寂。
“那個，你公寓裏有藥嗎？”我雞婆的問。
“好像有吧！”最討厭這種模棱兩可的話，還不如直接是說沒有呢！
“你這個樣子，叫人怎麼放心呀！我是說，那個，作為醫生，似乎不應該棄病人於不顧。你一個人先回去！我去校醫院取點兒藥。”
“小麥！你隻要陪陪我就好，別為我忙活。我是男人，這點兒小病沒什麼的！”
“男人就愛逞強。”我把玩具熊塞到他懷裏，一溜煙的跑走。
買完藥，去向康爍的單身公寓。傻舅來的時候，曾經在那裏住過。憑著記憶，並不難找。爬上四樓，房門大開著，康爍倚在門邊。我皺眉，莫名的火大，忍不住衝著他吼：“你幹嗎？趕緊進屋呀！外麵很冷的！”
他虛弱的一笑，把我讓進屋，關上門，說：“你冷不冷啊？我現在可是天然的火爐，要不要抱抱取暖？”
“生病的人還有心思說笑，趕緊躺著呀！”我把她推到榻上。一室一廳的房子，帶有簡單的衛生間及廚房。客廳裏的沙發和茶幾顯得老舊，電視也很小，據他說這些都是從舊貨市場淘來的。房間裏的擺設也還是上次來的樣子，一張床，衣櫥，寫字桌，旋轉椅。這還真是他的單身公寓，完全不是居家過日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