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難辨
康爍用三天的失蹤來爭取他在愛情婚姻上的主動權。他在賭，賭在他父母的心中，是政治婚姻重要還是兒子重要。結果就是他賭贏了，我卻不以為奇。在我看來，所有的孩子在父母的心中都是最重要的。在我睡著後，他居然給他父親打了個非常簡短的電話。試想，當滿腹焦慮的父親，在半夜接到兒子從高速公路上打來的電話時，那種恐懼，是如同聽到了來自地獄的聲音吧！
我是在回省城的第二天見到康爍的父母的，他們一家三口要跟我吃個飯，地點就選在了我學校附近。說實話，我沒有受寵若驚的驚喜，卻反而有赴鴻門宴的忐忑。
康爍的爸爸在機關工作，想象中很威嚴，真正見了麵，從他的笑容中我感到了親切。並且，從他的樣子中我看到了20年後的康爍，隻除了眼睛。
寒暄之後，落座。康爍的爸爸很健談，不時的問問我家裏的情況，學習的情況，對將來的打算。康爍的媽媽始終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冷冰冰的樣子。想想，其實，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猶如磁鐵，吸引是相互的，排斥亦是相互的。她不喜歡我，拒我與千裏之外，而我似乎也沒有靠近的勇氣。將來如果真的嫁給康爍，家裏供養著這麼一個婆婆，保不準哪一天我會被逼的跳樓。
康爍每往我盤裏夾一次菜，她的嘴角就會抽動一次。我隱隱的覺得，康爍這不是在疼我，而是在害我。她雖然口頭上答應試著接受我，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看我的眼光是那樣的淩厲而不屈不撓。婆婆與媳婦是不是真的是天生的仇敵呀？我揉揉眉心，覺得沒來由的頭痛。
我起身，去洗手間，沒想到康爍的媽媽也跟了來。她冷冷的說：“田小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這麼有心眼。是我太小瞧你了！”
“阿姨，言重了！”我歎氣，縱使我跟她解釋，說私奔這事完全不是我的主意，她也未必會信吧！
“你先別太得意，以為抓住了康爍就萬事大吉。哼！照照鏡子看看，你才幾兩重啊？康爍不過一時受你迷惑，你們是兔子的尾巴，絕對長不了。”
“您就這麼不看好我們？”
“嘁！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你有什麼呀？你憑什麼呀？什麼都不能給他，還把他帶壞了。我兒子原先是多乖的一個人啊，你看看現在，不是跟我吵，就是跟我冷戰。他爸那一套，他全學會了。還玩離家出走，玩失蹤。肯定是你唆使的！”
“您真的了解您的兒子嗎？他都快三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您一手教育出來的兒子會不辨是非嗎？您生了他，養了他，他以後的人生就必須是您的嗎？的確！我給不了他金錢，也給不了他權勢地位，我能給他的是愛與尊重，給他作為一個大男人的尊嚴！”
“我不跟你廢話！你根本就不可理喻！”她一扭頭，率先走出洗手間。
回到桌上，她的情緒掩藏的很好。沒有個三十年的修煉，很難達到這樣的爐火純青吧！
康爍問：“你們說什麼了，怎麼去了這麼久？”
“啊？啊！”我看一眼那個母親，“沒事！女人之間的事！”
“這有什麼不好直說的？”她笑得雍容，“你爸前一段時間查體，重度脂肪肝，我就問小麥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有嗎？”康爍爸爸問。
“沒有什麼特效的辦法。”我笑笑，“關鍵要管得住嘴，邁得開腿。康伯伯若是願意，我可以給調配一些中藥飲片喝喝看。就是每天當茶來喝，當然，味道可能沒有茶好喝。”
“那我倒想試試！”他笑，沒有壓迫感。
從酒店裏出來，康爍和他媽媽走在前麵，我和他爸爸走在後麵。他突然對我說：“你和康爍的交往，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反對。都是他媽媽在中間瞎攪和。”
“啊？”他說這些，我顯然有些意外。
“她那個人強了一輩子，我們也吵吵鬧鬧了一輩子。唉！那晚康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在旁邊吧？”
“哦！我睡著了！”
“他就跟我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爸，我現在開車在高速公路上’。第二句‘你被我媽壓了一輩子，就忍心把我的一輩子也搭進去嗎’。尤其這後一句話，對我的觸動頗深啊！兩口子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琴瑟相和，其他的都是虛的。往後，你們過你們的小日子，她再鬧，我就跟她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