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簷上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的手裏握著一把黑布包裹的大劍。
他是倉浪劍顧西風,劍自然就是帝奴劍。
“老夫是來接你去離雲山的。”
“三皇子而今怎樣?”
“景文秀?皇上賜了他一杯毒酒。”
“……那玉妃娘娘也死了?”
“這倒沒有,皇上將玉妃娘娘打入了冷宮,就是那處長陰宮。”
“我已入大宗師!”
“上次見你老夫就知道。”
“你就不擔心我見到皇上將皇上殺死在離雲山?”
顧西風一捋長須笑了起來,“老夫當然擔心,所以前往離雲山你不能帶著這杆槍,也不能帶著你的武功。”
“可你並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老夫老了,而大元帥你正當壯年,所以老夫用了一點不光彩的手段……”
說著這話,顧西風轉頭向大門處望去,他衝著那地方吼了一嗓子:“帶懷邑進來。”
懷叔稷心裏陡然一驚,片刻之後,他便看見他的兒子懷邑從那月亮門裏走了過來。
十天前他就安排了懷邑離開,現在看來懷邑恐怕連這平陽城都未能出去。
他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了大管家杜仲平。
杜仲平慌忙垂頭後退了三步,“老爺,小人……小人不想死!”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你本不是一個人。”
懷叔稷話音未落,槍起,便見一道銀芒一閃,杜仲平一聲驚呼,就這眨眼之間,長槍穿透了杜仲平的胸膛。
“我生平最厭惡的人並不是叛徒,而是沒有脊梁的廢物!”
隨著他長槍一輪,杜仲平的屍體飛向了遠方。
懷邑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站在了他父親那偉岸的身旁。
“我兒別怕,為父定能帶你離開。”
懷叔稷手握長槍,這一刻他的戰意陡然高漲。
他望向了顧西風,手裏長槍一指:“帝奴……三百餘年懷氏為皇家之奴,憑什麼?”
“今日,本帥就用手中槍破了你那帝奴劍!”
“此後,本帥要讓天下人知道,懷氏……永不為奴!”
他的話音未落,他一直注視著顧西風,他根本沒有料到站在他陰影下的兒子的眼睛裏閃過了一道痛苦的光芒。
隨著那痛苦的光芒而起的是一把尺許長的匕首的寒芒。
懷邑遞出了手裏的匕首。
這一匕首從懷叔稷的後腰而入,直破了他的丹田!
懷叔稷在那一瞬間虎眼大睜,他感覺到了渾身內力的流逝,他難以置信的緩緩的轉過了頭來。
匕首留在了他的後腰。
懷邑後退了三丈。
“父親……您說務必得給懷府留下一線血脈。”
“皇上應許了放我一條生路,條件是……您死!”
“皇上還說大元帥府可以不再存在,但懷府還是可以保留的。孩兒會將你葬在這些石榴花下,您不是喜歡這些花麼?如此你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寂寞。”
懷叔稷笑了起來。
他咧嘴大笑。
他的眼裏卻流著淚水。
那是他的絕望。
他手裏的霸王裂天槍杵著地,他依舊筆直的站著,他看向了顧西風。
“帶我去離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