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趕緊？仙師都快到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鎮長雖然年過半百，卻因早年走鏢，仍是半老彌堅，腳下生風幾步間便與年三十撞了個滿眼。
“十裏八鄉就等你一個了！”
數落兩句後，鎮長也不容年三十多說，連拉帶拽地將年三十帶到了正堂靈位前。
穿過矮牆一道，透過鏤空的窗欄年三十見得堂前一片空地上已經是三三五五候著幾個熟悉的麵孔。
“喲！三十來了！這是剛睡醒呢吧！”
年三十方一進場，有眼尖的即刻故意大聲招呼。
“青山你可別憑空汙人清白，三十這是剛和情妹妹敘完情話呢——”
旁裏又一人接上了話茬，兩人一唱一和地調笑著年三十，一旁等候的幾人也發出一陣哄笑。
“去去去！別耍潑皮！”
年三十朝著二人撇了撇嘴，一邊將被鎮長拉得褶皺的衣服撫平，一邊嘴上也沒歇著。
“牌坊口做大戲你們又不是沒看過，仙師是大軸，那我年三十不得是壓軸啊，隻有小角兒才上得早哩！”
“得，他倒有一套歪理，武六啊，你我成小角兒了，討不到便宜倒落了個陪襯。”
徐青山朝先前開口附和之人拂了拂手，眾人又是一陣歡聲笑語，整個祠堂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本來就是嘛……”
年三十抖落衣角，口中還是不討饒。
院中眾人又是寒暄片刻，不多時待到鎮長站定在堂階之上，眾人於是停下了交談隻靜靜等著鎮長說話。
鎮長環顧一周，將庭院中的眾人神態盡收眼底，目光在經過年三十時稍頓了片刻。
“今日，是我們青城鎮七年一度的大時刻！”
“七年前，青城山上的仙師將仙物賜下，要你們好生供奉。我相信你們也都是曉得輕重的！”
“再過半晌仙師就該到了，你們都是身具靈根之人，能否被仙師相中引入山門，從此脫去俗胎，長生不死，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眾人俱是年方二八血氣方剛的半大小夥，聽得脫俗長生盡是麵露神往，隻幻想自己下一刻就能腳下乘風青雲直上。
“神仙老爺，你們可要保佑小的我啊……”
年三十左手撫胸，輕按這揣在胸口的布包，隔著布帛輕輕撫摸著其中的木牌，心下卻是不停念叨著讓破落道觀裏的泥塑老君照拂一二。
日稍隱於煙翳，轉眼已是到了辰時。
鎮長翹首長眺遠處延綿在雲霧中的山脈，心想時候差不多了。
當此時，鎮長視野盡頭有兩道人影出現在雲山之間。
來了！
……
“師兄，這凡俗之所跟山中有什麼不同啊？”
如意側頭望向身邊的林驕，初次下山，對她而言山下的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鮮的。
“凡俗之人不像我等身負靈根，壽有怠時，天年不過區區百載。”
“於他們而言，百年追求的除了溫飽，便隻有寄情於物，以肉身的歡愉聊慰此生短暫。所以，你將在山下所看到的比起山中修行的枯燥，必是新鮮得多，樂趣自然也多了。”
林驕向著如意如是說道，手中法訣一掐，腳下飛劍回轉間便帶著如意穿過了一片水膜般的光照。
“照師兄說來，那凡俗之人豈非盡是愚昧之徒，隻縱情享樂，不識大道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