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大陸新曆1783年,寒露。
落日下的泗水河畔,寒風悲嘯,狼煙滾滾,殘陽如血,蒼茫的大地籠罩著一層朦朧的血色,顯出一種淒美的景色。兗州,古九州之一,在黃河與濟水之間,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今日的泗水屍骸橫波,血流入海,平靜祥和的泗水再一次見證了人類的一次自相殘殺。
這裏是烏鴉和野獸的樂園。
一批批衣衫襤褸的人進入戰場,來自周邊難以生計的人們,在這塊土地上翻找,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被翻轉,死了也不得安寧。撿屍人,都是周邊的百姓,在兗州城守大人的的安排下,他們進入此地,渴望從這些屍體裏獲得食物或者能夠換取食物的東西,比如鐵甲或者劍,可事實上這個戰場已經被打掃過一次了,這支是輕騎兵,鐵甲不多,長劍和貴重點貼身之物大部分被負責清理戰場的的一方收走,他們隻不過是鬣狗,尋找戰場中所有可能遺失的東西。
初入此處,鬥毆、廝打和厘語的咒罵就不絕於耳,這是戰爭的另一種延續,人類生存戰爭中最為卑賤的一種。
她叫第花,確切的說叫做“第二花”。烏黑的臉,蓬亂的頭發,邋遢的衣服讓她成為了“易容”高手,沒人知道她是女子。
任何鐵質的物品對她來說,太過奢侈,雖然一套鐵甲能夠到守軍哪裏換取一小鬥米,一把長劍可以得到一袋麵,以可她並不想隻拖一個鎧甲回去,更何況已經冷透的屍體,想要取下附著在人身上的鎧甲,對她來說太難了。
而且即便是這樣,也有一些想不勞而獲的人會在周邊徘徊,搶奪他們這些“撿屍人”辛苦收集來的鎧甲尤其是長劍,另外更主要的是方才看到被長戟拉扯出來的,被烏鴉啄的稀爛的腸子,已經吐過兩次的她,沒有力氣,她隻想找到一點幹糧。
糧食對她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兩個小時翻找,運氣不錯,撿到了一把長劍,這是一把西瀧劍,比華夏人的佩劍要長許多,幾乎到了她的下顎,長劍在一個西瀧青年身上,不同於華夏男人的俊朗,臉上沒有傷痕,肚子卻被馬蹄踏的稀爛,顯然是墜馬後被馬匹踩死的,也許老天也喜歡他的臉,帶滿恐懼和痛苦的英俊的臉並沒有傷痕。
第花輕輕的撫摸著這個異族人的臉,舒緩他僵硬的肌膚,讓他看上去沒那麼“痛苦”,她甚至用裹嘴的濕布擦拭一番,高聳的鼻子,深深的眉骨,淡淡的黃發。
“好俊的後生。”
在華夏說書人的嘴裏:“西方有一大野,謂之西野,野中數十部落,號諸野,有些色目、有些金發、有些尚白、有些尚紅,強悍凶暴,專喜械鬥,常年自相殘殺,連歲不休。獲勝者得以來到富饒的東方。”
諸野部落毀滅的古老的唐朝,建造了一個又一個蒼穹般的巨堡,他們沒有固定的稱呼,即便是後來的野人也跟先到的野人相互之間也水火不容,似乎印證了說書人的故事,他們生存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戮。
在與華夏接觸的日子裏,為了更好的駕馭被他們征服的華夏子民,這些野人逐漸形成了一套新的自我表述,自稱散落在西方的“炎黃苗裔”。於是自稱來自西方的炎黃部落和中原舊有的華夏聯盟的爭鬥卻沒有因為這有些許的和解,反倒愈演愈烈,而泗水河畔的這一場廝殺隻不過是曠日持久的戰爭中的小小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