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傍晚時守門的侍衛會換一次崗,負責的侍衛頭領曾受過蕭穗相助,一直對她感激不盡,蕭穗早就派人打點一番,隻消拿出令牌便可直接進京。
深沉夜色籠罩住寂靜大地,等蕭穗轉醒時,府中馬車已經到了蕭府,裴元淮也不見了蹤跡。
香囊還在她柔白手中,蕭穗曲腿坐起來,口中有股甜味,不知道裴元淮喂她吃了什麼藥丸。
她慢慢打開香囊看一眼,物件倒還在,隻不過係帶的結稍微有了些變化——裴元淮打開過係帶。
他不是莽撞之人,更不會輕易碰別人東西,蕭穗的手輕輕撐住額頭,有些弄不清他是什麼意思,馬車外的阿碧似乎察覺裏邊動靜,過來低聲問:“姑娘醒了嗎?”
蕭穗應了一聲,把香囊放進自己懷裏,輕揉幾下圓潤細肩。
阿碧攙著她下來,問:“姑娘是太累了嗎?怎麼睡得這麼沉?”
蕭穗搖搖頭,心覺還好,心肺也舒服了些,她手臂搭在阿碧手上,又問旁邊侍衛:“人何時走的?”
“在進府石橋那裏走的,”侍衛以為她見的是什麼暗探,便道,“他說大小姐近日勞累,在歇息,不得吵鬧。”
蕭穗微扯嘴角,有幾分嘲諷之意,他倒還好意思說,若不是因為他們之間那點見不得人的事,她何必累成這樣,日日擔心。
阿碧看出她心中有事,便擔憂問:“姑娘見誰了?”
蕭穗淡聲道:“阿碧,不該問的東西不得多問。”
阿碧知道自己多言,不敢再問,應了聲是。
蕭穗得病那段時間一直沒能睡個好覺,今天不知道睡了多久,隻覺骨頭架都要被人捏散樣,她被坐上準備好的轎輦,捶著身子回自己臥寢。
前段時間在宮中那兩天並不曾過好日子,今天久違的旖|旎倒讓她思緒頗多。
裴元淮於以前的她而言,自然是不一樣的,他濃黑深眸中隻有她的樣子,偶爾也會讓她麵帶薄紅,當年夜深人靜時,她暗中剪下他一縷烏發,礙著女兒小心思沒告訴他,隻存放在玄鳴寺祈福大殿內,希冀白頭偕老。
時間過去也有四年,如果林叔不來找她,或許蕭穗早就把這件事忘到腦後。
她對玄鳴寺有些恩情,啞巴小僧也不會說話,誰也不會知道她過去做什麼。
九曲回廊曲曲折折,後院到處守著侍衛,蕭穗還沒回到房間,李管家匆匆跑來找她,臉色焦急道:“姑娘,秦編修剛剛來了,說鎮南侯在玄鳴寺遇刺,性命垂危。”
蕭穗微微一頓,鎮南侯遇刺的時候秦鯉就在玄鳴寺,他倒確實該來找她言明情況。
她隻頷首道:“讓他去書房稍等片刻,立即過去見他。”
夜風瑟瑟,滿地黃葉,蕭穗回屋先換了身衣服,她在玄鳴寺和裴元淮做戲時被秦鯉看到過,他眼睛利,很有可能辨出她身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知道自己今天出過京城。
……
書房燃著青銅連枝燈,映著秦鯉的清俊臉龐,他還穿著今日在玄鳴寺的藍袍,風塵仆仆,像是剛剛回來沒多久。
蕭穗剛剛踏進門檻,便見到他皺著眉,手裏握著茶杯敲著紫檀木案桌,似乎是等急了,她先一步進入正題問:“方才喝藥耽誤些時間,勞秦大人久等,你說的事是真是假?鎮南侯怎麼會去玄鳴寺?又是怎麼遇刺的?為什麼我的人沒得到消息?”
秦鯉聽到她的聲音,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拱手行禮道:“蕭姑娘,下官今日隨母親前往玄鳴寺,中途聽到僧人傳鎮南侯遇到刺客,便匆忙去鎮南侯寮房查看,玄鳴寺老主持幫鎮南侯止住了血,但鎮南侯傷勢過重,至今沒醒,如今鎮南侯膝下長子不過七歲,若他出事,小皇帝便有理由可以收回兵符,故特來和姑娘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