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根繩子係著小黑,心想要不要跟謝靈玉告別之類的,希望她好好幫外公看家,不要出去嚇人,不要被道士一類的碰到,有時間我再來看她。
就在此時,從閣樓傳來輕微的貓步聲。
何青菱小貓出現在了我麵前,昨晚沒怎麼看清楚,現在一看,身子黑得純粹,眼睛綠的透明,爪子相當鋒利,當然這個昨晚我已經試過了。
最厲害的還是一雙眼睛,怎麼看也看不到底,西方和東方都有傳說,說通過貓的眼睛可以到達地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謝靈玉還是青衣飄飄,淡雅素妝,這隻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女鬼看起來還挺不錯,笑咪咪地道:“我沒什麼東西,隨時都可以走了。是要現在出發嗎?坐什麼車下山?”
我費解地問道:“姑娘,是我下山,你留在這。”
謝靈玉嗬嗬笑了兩聲,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我腦門一指,我連退了兩步才站住:“好小子。若不是你外公說他外孫長得還不錯,我才不跟他回來的。你都不明白話的意思嗎?”
我支支吾吾地問道:“你是當我媳婦嗎?”
謝靈玉道:“還要考查一下。”
半個小時後,盤山公路上,一輛錢江摩托在緩緩地下山。開車的人是我,穿的是一件長袍,小心翼翼地掌握著方向,生怕失控從山路上開下去。
我身上背著兩個袋子,左邊袋子裏麵是小賤,露出腦袋瓜子,臨上車的時候,白村長來送我,請它喝了一杯酒,它汪汪地滿是不舍,在山路上麵迎著風正在醒酒,依舊汪汪地叫個不停,是離開故鄉的傷心難過嗎?
右邊口袋裏當小貓何青菱,一雙綠油油眼睛看著沿途飛快消失的風景,安靜而好奇,有幾分莫名的快樂,它們的身上滿懷希望和離別的悲傷。
出門的時候,謝靈玉指著身上的玉尺說,我白天可以呆在裏麵。
所以此刻,腰間插著的玉尺裏麵住著一個美妙的女鬼。
隔壁大哥家借來的錢江摩托性能還是不錯,自己還改裝加上了一個音箱。
開到半路上,也沒個人說話,就一隻貓和一隻狗在死勁地高興和憂傷,於是把放音樂的音箱打開。
山路上麵頓時轟鳴而出:出賣我的愛,逼著我離開,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落下來。出賣我的愛,背上良心債……一個女人狂暴式的歌聲響徹盤山公路。
對麵轉彎從山下開上的摩托放的是:如果我得到你的人,卻得不到你的心,就算得到全世界也不開心,我想問一問你能否愛我一次……車上燃著綠毛的帥哥朝我豎起大拇指,誇我有品位,也充滿了疑惑,難道時光倒流開始流行古人的衣服。
我心中想的是,多少人打著“得到你的心”的口號去“得到你的人”。
下了盤山公路上了國道,跑了一會進了村子,進村的時候把音樂關掉,咆哮的音樂不符合我的身份。
有幾老人認出了是我回來,指著我風馳電掣的背影對著孫子說道:“瞧著沒呢,他白讀了好多年的書,你以後讀完高中就去廣東打工,一年可以賺兩萬塊錢。”
回到家中,院門緊閉。
父親坐在院子裏麵生悶氣,端著一個老式高樂高改成的茶杯,大半杯子都泡著茶葉,屁股上的椅子也不知道坐了多少年了。身邊放著一根木棍,我一進來就看到了木棍,小學六年級考了九十五分就挨過木棍的棒打。
看樣子,父親是要對我動刑。
我是背著一貓一狗進門的。父親喝了一聲,給我跪下。我知道父親不會無故發脾氣,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袋子裏麵的小賤和小貓看著父親。
父親抬著棍子密密麻麻地打在身上:“你個混蛋,白供了你讀了這麼多年的學了,跟你的死外公……龍遊水你個老東西,你幹什麼拉我兒子幹這一行……”
母親站在廚房門口落眼淚,好似她對不起父親一樣。父親罵了半天,把棍子丟在地上,把用了多年高樂高杯子摔倒在地上,叫了兩聲,跑回屋裏麵,坐下來接著生悶氣。
母親上前,用濕布給我擦洗傷口,還給小賤和小貓弄了點吃的,笑著說道:“別怪你爸,昨天三叔家裏辦心事,大家說了些話,你爸聽了生悶氣,不高興,知道你今天回來,一大早就在院子等你回來。”
我一下子站起來:“說了什麼?我找他們理論去。”
母親一拉拉住我:“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你還能堵住不讓人家說話不成,沒事的兒子,我不懂什麼大道理,有些事情該去做就去做的,人啊,總該有個命的,總該有條路走。”
我嗯了一聲:“過幾天我就去找一個安穩的工作。”
母親笑道:“怕啥啊,你還年輕。對了,前天下大雨餓時候,有個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的人來找你,說是你朋友的,叫做蟲老五。我說你不在家,要不進來躲躲雨吃個飯,他說自己運氣不好,在鎮上等你。說要是你回家就去鎮子上麵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