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陰沉,好歹沒再下雪。
鬆柳早早就將炭盆生起,待煙氣散了,才小心翼翼的捧進內室。
昨夜折騰到半宿,薑萱便睡了個回籠覺。聽到動靜,倒是睜開眼。一雙眼毫無睡意,黑黝黝的看著人。
鬆柳倒是早就習慣了,忙疾步上前,“是婢子來送炭盆,娘子再睡一會兒吧。”
薑萱“嗯”了聲,撐著身子坐起:“什麼時辰了?”
“才過辰時。”
“起罷。”
洗漱後便也無事做,薑萱便拿起昨夜那卷沒看完的書,繼續讀著。
這話本無甚趣味,左右打發時間罷了。
鬆柳捧著笸籮挑揀繡線,打算給薑萱繡個荷包。忽聽門外有動靜,正是許姑姑大喇喇走進來。她眉心一顰,放下活計迎上去。
“姑姑怎麼來了?”
許姑姑也不知怎麼就走進內室來,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她忙朝紗帳看去,但見薑萱捧著書沒抬頭,不由鬆了口氣。
“憂心娘子身子不舒坦,這便過來看看。”
鬆柳抿著唇沒吭聲,娘子昨夜身體就不適了,你要擔心昨晚過來看看也罷,今早也成。可這都什麼時辰了,擺明就沒把娘子放在心上。
她也不吭聲,隻撅著嘴。
許姑姑不禁有些尷尬,心中暗罵:個小蹄子,娘子可是吃我的奶水長大的。當年老娘照顧娘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
“鬆柳。”薑萱不知什麼時候放下書,正含笑著看向兩人,“姑姑也過來吧。”
許姑姑的腳步帶著幾分小心,但見薑萱的表情沒有變化後,就變得平常。
“娘子的身體可好些了?”
“煩勞姑姑惦記了,已經好很多了。”
許姑姑下意識接了句:“那就好……”話落,她臉色微變,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的。
薑萱也不說,隻讓鬆柳給她看座。
“姑姑的家裏最近都還好吧?王海可還有上門來討要銀子?”
許姑姑隻答好,提到丈夫時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薑萱又把人留著說了會兒話,才放她出去做事。
人一走,鬆柳便不樂意的撇嘴,“娘子沒看她剛才的樣子,輕狂的很。守門的趙婆子可都說了,大清早王海就來要銀子了。她巴巴去送,連句好話都沒撈著。嗬,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被丈夫逼的要死要活,求到娘子麵前來的。我看啊,娘子替她擺平了事端,她心裏還要怪罪娘子下手太狠呢。”
鬆柳心中是覺得許姑姑是個白眼狼。
大簫氏在時,許姑姑就是蕭家的下人了,一直在身邊伺候著。後來年紀大了,大簫氏心善,便放契於她,讓她好好過日子。許姑姑後來成親生子,就和蕭家沒關係了。
可後來大簫氏有孕後,她就求到府上來,說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求夫人恩典。大簫氏看她可憐,就把人留在身邊。剛巧那時許姑姑再度懷了孩子,奶水也足,就留下來做了奶嬤嬤。
鬆柳時常聽人說大簫氏太良善了,就許姑姑那個年紀做奶嬤嬤,那奶水哪裏比得上年輕的女子,難怪把小娘子養的一身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