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萱的反應,倒是讓李桓有些訝異。
但很快,他便明白過來了。
他家寶兒啊,一向擅長‘裝模作樣’。
害怕也要裝作不害怕,還要表現的很勇敢。
她越是這樣強自鎮定,他就越是喜愛。總想要逗弄她,讓她露出幾分不同的情緒,便覺得歡喜。
他自少年時,便已學會了如何控製自己的情緒,做到不喜形於色。
不可被人知道喜惡,以免讓人捉住弱點。
這是每個出身皇家的人都必須要學會的一項本領,隻是他少年老成,因看到了太多的魑魅魍魎,爾虞我詐,故而早早便學會罷了。
世人說他性情溫和,從不沾染是非,雖不良於行,卻要位於上京公子之首,當稱一個絕。
可他們不曾看到這一襲白衣之下,是滿腹算計,是勢要將一切殘害過他的人拽入地獄的決心,所謂不死不休也。
惟獨在這個小女子身上,他栽的徹徹底底。
她容貌豔麗,外界就猜測她靠著一張美麗的麵皮,做那等下作之事。卻不曾看到,她比男子還能吃苦。哪怕打斷了她的骨頭,她也能死死忍著,不吭一聲。
那時他就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難道她就不怕疼,不怕苦,不怕毀了那一張漂亮的容顏嗎?
後來……
李桓看著這張毫無瑕疵的容顏,在心中長長一歎。
“你不用怕我。”
薑萱隻笑,卻半句話都不講。
不怕?她如何敢不怕。
這人以無念的身份接近她,也不知道安了什麼心。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他堂堂武德王何必又以這種方式戲耍她。
“殿下嚴重了。”她笑,“妾隻是驚訝,未曾想竟以這種方式和殿下想見。那麼,清荷園的那位也是?”
*
碧荷輕手輕腳的走進內室,稍稍看過後,便又小心的走出門。
“娘子可還好?”
“還是像之前一樣,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鬆柳急的在屋子裏打轉轉,一臉不安的說:“娘子這樣已經很久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會憋出病來的。那天在茶樓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呀,哎呀,急死個人了。”
薑萱卻並未如二人擔心的那樣,她隻是在思考。
人在思考的時候,很容易忽略掉周圍的事情。
她在想,武德王的舉動究竟表達了怎樣的含義。他除了武德王的身份外,和還有其他身份?
又比如……
“碧荷。”
“婢子在。”碧荷忙走進。
“過來。”薑萱招招手,對她附耳吩咐。“可記下了。”
碧荷一臉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婢子都記住了。”
“記住了就好,這就去吧。時間不等人,不要耽擱了。”
碧荷一走,薑萱便又躺了下來。
呼——
好累啊。
她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這種疲憊了,身體是舒適的,可腦子裏塞滿了東西。
清荷園裏,仆從腳步匆匆,可腳步輕且緩,唯恐一點細微的動靜,都會打擾到郎主的清靜。
“阿兄。”小周悄悄的說:“郎主今日明明見到了薑女郎,為何看起來心情反倒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