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了大約一個小時,求生的本能戰勝了精神上的絕望,周適再次爬起來,檢查了一遍身體,除了幾處內傷之外,手腳上還有幾處創傷,這時候急需抗生素,不然會死得很痛苦。
幸好視鏡是防水的,周適抹幹淨後打開,選擇了一條最近的路線,至於這條路線是否安全,他已經顧不上考慮了。
困獸猶鬥,說的應該就是自己現在這種狀態吧,周適假裝苦中作樂的想著,實際上他每動一下全身都疼,就連張一下嘴都會引起下巴抽抽。
周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下水道爬出來的,值得慶幸的是,這個下水道口對應的是一條臨江舊街,因為地勢低,下大雨就淹,地產商不願意開發改造,原有的住戶也陸續離開,所以日漸荒敗。
這種舊街晚上九點後連路燈都不亮,整條街隻有少數幾個房間開著燈,這種設施極度落後的小區,年輕人肯定是不會住的,留下來的恐怕隻有一些比較懷舊的中老年人,他們就像這條舊街一樣,活在幾近被人遺忘的角落裏。
在黑暗中,周適靠著視頻的夜視模式找到了一家破敗的小診所,此時已經歇業,店門把掛著鐵鏈,用一個鐵鎖鎖著,周適試著用一根鐵絲來開鎖,弄了半天都沒弄開,最後急得暈了過去。
“糟糕,肯定是感染發燒了...”這是周適暈倒前一刻的想法...
本以為就此完蛋的周適,突然覺得自己的後背上傳來一陣刺疼,他猛然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黑色的地板和一雙穿著人字拖的腳,他想抬頭看清這雙腿的主人,卻發現自己的脖子往下連動都動不了。
刺疼仍在繼續,周適想喊都喊不出聲,因為他的嘴已經被布團堵上了,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醒了?那就忍著點,再過一會就好。”
那人說的一會,對周適而言卻如一整年般的漫長,他隻覺得自己的全身又疼又酸又麻,這感覺就好像是有很多小蟲子咬破了他的皮膚,然後在他的皮膚下鑽來鑽去,這種如遭酷刑的感覺,讓他恨不得用手去把皮膚給抓破了,可他現在連個手指頭都動不了。
這種煎熬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周適耳邊響起啪的一聲,他全身的肌肉也隨之一麻,那又疼又酸又麻的酷刑感才緩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上下暖洋洋的酥麻感,仿佛一下從地獄進入了天堂。
周適再次昏睡過去,這可以說是他這一輩子睡得最沉的一次,他甚至都沒有做夢,因為連最深層的潛意識都休眠了。
周適再次蘇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了一張老式木床上,枕頭邊還有一個老舊的風扇對著他吹,這風扇實在是太老了,轉動的時候不停的發出啪啪的異響,這反而讓周適感到格外的安心。
“醒了?”這時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者走進來,手上還捧著一個食盤。
“為什麼救我?”周適有些疑惑的看著老者,他本人的大頭像已經在通緝榜上掛了一個來月了,這老者不可能不知道啊,加上他本人一身傷又形跡可疑,正常人不都是舉報拿懸賞的嗎?
“我是大夫。”老者平淡的說著,然後將食盤擺到周適麵前,“你已經睡了一天,先喝點粥緩緩胃。”
“你不知道我是通緝犯?”周適又問道,他聽說過幾十年前的醫生確實把救人當成天職,可是救人跟舉報通緝犯並不矛盾啊。
“知道啊,不過你放心,我這裏暫時是安全的。”
“通緝犯都是窮凶極惡的,你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你會那樣做嗎?”老人一臉嚴肅的看著周適,仿佛討論不是他自己的生死,而是一個嚴肅的學術問題。
周適頓時有些無語,他在現實中接觸到的老頭隻有兩個,壞老頭和眼前這個,這兩個老家夥都是古怪得很,難道生活在舍利榮休法之前的人都是這麼古怪的嗎?
不對啊,教科書上評價二十年前的那個時代,定性為奢靡時代,享樂主義·金錢至上·物欲橫流·道德敗壞,就是那個時代的標簽,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怎麼可能放著上萬的懸賞不要?
帶著種種疑惑不解,周適還是快速地消滅了那一碗粥,餓了這麼久,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一碗粥下肚,也隻是墊墊肚子而已。
“我姓王,以後你叫我老王就行。”收走食盤的時候,老者又淡然的說了一句,周適正想說聲謝謝,可是話還沒出口,老者就已經出門了。
此時的周適已經睡意全無,他扶著床下來走了幾步,手腳還有些發酸無力,但是已經沒有大礙,運動了一會就恢複了行動的能力,他走到窗邊,從窗簾的小縫往外看了一會,確認了自己在一棟臨街老樓的二樓上,對麵街邊有幾個老人圍在一起下棋,看起來很是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