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裏人(1 / 2)

公平該是什麼樣子?

麵對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描繪:幸福的人看到的公平在頭頂,枯燥的人看到的公平在天邊,隻有悲慘的人才能真正的平視到它的正顏。但當“公平”難以實現的時候,它反而會變成一劑毒藥,一點一點,一絲一絲,抽走人的活力與熱情,讓其最終化為一塊冰冷的石頭。

在群山環繞的東極村中,公平更是稀罕的東西。此時正值秋收時分,漫天飛舞的落葉不斷宣誓著季節的主權。在某個寬敞又簡單的小院之中,一個紮著馬尾的漂亮女孩正一邊掃著滿地的落葉,一邊看向旁邊看起來有些癡傻的小男孩,時不時發出一聲歎息。

小男孩名叫唐述,今年已經12歲了,雖然看上去有些腦子有問題的樣子,但是在十歲之前卻是村裏有名的“神童”。不過也沒有那麼“神”,隻不過比起同齡人有時會顯得很聰明。

在他十歲的某天,一家人正坐在炕上磕著瓜子閑聊,男孩正說著自己在學校都有哪些“壯舉”,家人們偶爾會理一下他,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自言自語。所以當家人發現唐述突然麵色發白一言不發的時候,已經過了好一會。

紮著馬尾的女孩出現在了我們的畫麵之中,她正是唐述的姐姐,唐梨。就是她第一時間發現了唐述的不對勁。一開始還以為唐述是說累了睡著了,但仔細一看,唐述甚至都沒有閉上眼睛,怎麼可能會是睡著了!

她推了推唐述,唐述依然沒有什麼反應,唐梨立刻放下手中納著的鞋底,一臉驚慌,“爸!媽!他中邪了!咋整啊!”唐述的爸爸皺了皺眉,還沒說什麼。唐述的媽媽卻突如其來扇了唐述一巴掌,唐述依然沒有反應,唐梨倒是嚇了一大跳。“媽!你幹啥啊!”

“我瞅瞅這小崽子是不是又在嚇唬人呢,看來不像,難道真中邪了?”唐述媽把另一隻手裏的瓜子全放在了一邊,似乎開始把這事當成了一件嚴肅需要正視的事。

“他爹,咋整啊?”

“他爹”叫唐大山,拿瓜子皮撓了撓腦袋,接著放下瓜子皮,把手放在了唐述腦袋上。他的手布滿老繭,什麼也沒感覺到,但他還是說“發燒了,沒啥事,孩他媽,拿點退燒藥,捂捂汗第二天就好了。”

第二天到了,唐述不僅沒有好轉,而且雙眼通紅,嘴唇幹裂,似乎一夜沒睡。夫妻二人趕緊開著三輪車把唐述送到了村裏的小藥店,開藥店的是個赤腳大夫,姓王,身寬體胖,滿麵油光,不像救人的醫生,更像偷吃的大廚。

藥店不大,隻有兩個房間,一個放藥櫃和平時聽診用的桌子,另一個就是他日常生活住的房間。

王醫生看了一眼唐述,把了把脈又測了測血壓,最後得出結論,“發燒而已,燒糊塗了。”

唐大山撓了撓毛糙的腦袋,撓下一塊泥掉在了王醫生的桌子上,王醫生瞪了一眼,唐大山趕緊吹了一下,卻不想吹到了王醫生的臉上。

王醫生嘴角一陣抽搐,唐大山趕在對方發作前趕緊說到,“我們也整不明白,昨天也給他吃退燒藥了,也捂了汗,咋的就不見好呢?”唐述媽之前一直站在旁邊,叉著胳膊看上去像是來找事的,其實是她操勞過度,脊背出了問題,隻有這樣的姿勢才會稍微好受些。東極村的村民和外麵的許多落後地區一樣,當他們的身體出了問題,首先想的是止疼,而不是治病,或者說對他們來說,二者是一回事。唐大山的身體未必沒有暗疾,隻是與暗疾過的日子比跟老婆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習慣了而已。

“用藥不對。”王醫生很快就找到了問題關鍵。“這次的藥還是上次你給彩荷抓的退燒藥呢。”彩荷自然指的是唐述的媽媽,她全名張彩荷,此時應和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