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婚紗店的VIP試衣間裏,女人站在豎直的穿衣鏡前,明眸粲然,五官精致,一襲雪白婚紗拖著長長的尾,像一條遊弋的美人魚。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包裹在手工刺繡的高級麵料裏,勾勒出最完美的形態。

身後的銷售員縱然見慣了美女,還是驚豔得兩眼冒光。

“寧小姐,您穿這件婚紗可太好看了,比我們品牌的模特兒還好看。”銷售員笑得合不攏嘴,“您一定會是最幸福的新娘子。”

寧姝望著鏡子裏自己無可挑剔的模樣,笑得優雅而恬淡:“謝謝。”

婚紗和西服是一個月前定製的,設計師趕工從國外送到店裏。寧姝不喜歡炎熱的熱天,要趕在曲城的酷暑來臨之前,把婚禮給辦掉。

五月的天氣總是連綿好幾天陣雨,難得放一會兒晴,但婚禮定在一個大晴天,十六七度,最是宜人的天氣。

一切看起來都無比美好。隻不過約好的今天試婚紗,溫景澤還沒來。

寧姝撥了第三次電話,依舊無法接通,她漸漸收斂住表情。

銷售員的笑容也有點僵:“寧小姐,您先生……”

“可能還在飛機上吧。”寧姝牽了牽唇,抬手示意她幫忙解拉鏈,“你把西服也給我裝起來,我拿回去給他試,如果有什麼問題再聯係。”

“好的。”銷售員點頭走上前來。

幾分鍾後,寧姝站在銀色的奔馳SUV旁,看著司機李叔把兩個大大的紙袋放進後備箱。白的婚紗,灰的西服,成雙成對的擺在一起,讓人有種虛無縹緲的圓滿。

事實上,溫景澤已經三天沒消息了,她也不擔心,這是常事。

溫景澤從小跟著父親,自由散漫不受管教,現在父親為了生意常年待在國外,他更是瀟灑得無法無天。一不留神人就去了國外,或者猝不及防的,又回到她麵前。

寧姝在車裏又打了兩遍電話,第二遍的時候,終於通了。

那頭傳來一個女人嬌媚的聲音:“喂?”

寧姝略壓下心底躁意,冷靜質問:“溫景澤呢?”

女人嬌笑一聲:“溫少喝多了,躺著呢。”

寧姝唇線抿直,麵若冰霜:“叫他接電話。”

“不巧哦,他剛睡著。”女人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一回國就有人請他去場子慶生,今兒高興就多喝了兩杯,你是他未婚妻吧?”

寧姝懶得和她多說,冷冷問:“你們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家裏咯。”女人輕嗬一聲,“哎呀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溫少。”

寧姝先掛了電話,臉上寒意久久未散:“李叔,去扶搖閣。”

扶搖閣別墅是溫景澤獨居的地方。

李叔雖然沒聽到電話內容,可從她嘴裏那些話,也大概能猜出什麼情況,歎了一聲,道:“阿姝,你和溫少自幼相識,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你怎麼就非要……”

“別說了,開車吧。”寧姝沉著臉打斷他。

李叔閉了嘴,心事重重的視線從鏡子裏移開,對著前方的車水馬龍無聲歎氣。

寧姝轉過頭,看著窗外華燈初上,整個城市被拉開夜的序幕。五顏六色的光點在窗玻璃上次第暈開,宛若數不清的花朵綻放,讓人視線暈乎乎的,帶著夜晚的醉意。

她抬起一隻雪白纖細的手,將手掌抵在臉頰上,五指虛虛地遮住眼睛,吸了口氣:“對不起李叔,我剛才不是故意凶您的。”

李叔笑了笑,不再提:“現在堵車,少說還要半個小時,你睡一覺。”

“嗯。”寧姝把腦袋癱在靠背上,閉上眼睛,聽著空調減弱下來的風聲,像蒙了一層薄霧的風聲。

很快,一切都像籠了一層霧,墜入雲霧繚繞的夢境裏。

夢境裏唯一清晰可見的,是七歲的她和溫景澤。

車子熄火的那一瞬,她醒過來,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臉頰,用微啞的嗓音問:“到了?”

“到了。”李叔抬眼看天,月亮被罩了一抹烏雲,“瞅這樣又要下雨,你快去快回。”

“嗯。”

寧姝提著那袋西裝摁下密碼,走進溫景澤的別墅院子。

他對她倒是毫不設防,家裏的任何位置她都能暢行無阻。包括他不為人知的秘密基地,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他父親和裴叔知道的酒窖和遊戲機室。

現在父親不在國內,溫少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裴司延。

寧姝站在門廊裏,冷不丁想起那個神祇般不苟言笑的男人,莫名的後背一涼。

其實裴司延一點也不凶,至少對她不凶。隻不過他那渾然天成的氣場,哪怕隻是安靜站著,也令人望而生畏。

推開門的那一刻,寧姝整個人呼吸一窒。

她或許不該在前一刻忽然想到裴司延。

此刻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裏,單手執杯,幹淨透明的眼鏡片裏反射出溫景澤噤若寒蟬的小模樣的,可不就是溫父出國前鄭重托孤的裴司延?

裴司延比溫景澤也就大七歲,外表看上去並不比溫景澤老,兩人同框,卻生生營造出一幅嚴父逆子的畫麵。

寧姝不敢再往前,腳步停在客廳的鏤空書櫃旁邊。

裴司延短暫地睨她,桃花眼目光一沉,繼續對溫景澤道:“這幾天別去公司了,先解決你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