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努了努嘴,態度堅決:“讓他被人罵一頓也值。”
說完她抬起受傷的那隻手,想要幫幫另一隻手。
不然這安全帶能係到明天去。
然而下一秒,她手腕被人輕輕握住,溫柔地拉下來。
“別動。”
男人嗓音也溫柔得不像話,溫柔到她心神恍惚,以為是錯覺。
但他身體驟然靠近,那抹熟悉的香味和近在咫尺的懷抱和臉龐,他身上自然攜帶的體溫,和她胸口裏那顆被吊起來的岌岌可危的心髒,都不是錯覺。
“啪嗒”一聲,安全帶鎖扣被摁進去,她才恍然回神,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臉。
好燙。
這溫度放個生雞蛋上去,怕是都能滾熟。
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寧姝咬了咬唇,壓根不敢看裴司延,腦袋快要埋進胸口裏去。
他稍稍退開,像是留給她喘息的空間,若無其事地問:“想吃什麼?”
這話飄進寧姝耳朵裏,又多了些無端的曖昧,臉上溫度更甚。此刻她隻想快點逃離他身邊,小聲道:“我回家吃……”
“也好。”男人沒再堅持,坐回去係上安全帶,“你傷口還沒痊愈,就別在外麵亂吃了,讓家裏做清淡點。”
寧姝低低地“哦”了一聲。
“那頓牛肉火鍋先欠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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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最近受傷,霍迎春都沒跟女朋友們出去玩,每天晚上親自做飯給她吃。
夏沐可晚自習上到九點多,在學校裏怨氣衝天,總算捱到周五,能早點回家吃飯續命。
吃完飯,霍迎春和夏明江去散步,夏沐可和寧姝圍坐在茶幾邊的地毯上,一個寫作業一個加班看資料,屋裏安靜得隻有紙和筆的聲音。
直到夏沐可仰頭朝著天花板一聲低嚎:“我的媽耶,快點高考吧我一天都受不了了我快要死了。”
寧姝其實也心不在焉,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進去,腦子裏全是裴司延那張臉。她輕歎著靠在沙發上,轉過頭:“喂。”
夏沐可咬著筆頭瞪她:“幹嘛?”
寧姝用ApplePencil戳著下巴,若有所思:“你說,裴司延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夏沐可愣了一秒,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寧姝也覺得這想法太自戀了,有點惱羞成怒,送她一個大白眼:“寫你的作業去,當我沒說。”
“姐。”夏沐可湊過來,眼眸亮晶晶地盯著她,手指向自己,“你說,我該不會一不小心考上清華吧?”
“……”寧姝有被內涵到,扯了扯唇,毫不留情地掀開她,“滾,有多遠滾多遠。”
夏沐可拎著抱枕,笑得四仰八叉。
因為手臂上還包著紗布,第二天去婚宴,寧姝選了件長袖禮服。
夏沐可寫作業膩了,跑過來看她化妝,對著鏡子裏的女人嘖嘖道:“姐,你當心把新娘子的風頭壓過去,人家恨你一輩子。”
寧姝擰了擰眉:“嘴上積德吧你。”
夏沐可輕哼:“我這叫實事求是。”
寧姝抬眸睨了她一眼,倒是稍一沉吟,放下了剛拿出來的大紅色口紅,重新選了一個偏水光的珊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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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江邊的頂層複式樓裏,男人從跑步機上下來,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喝水,一邊接聽響了許久的奪命連環call。
裴司延開了免提放在旁邊,手機裏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跳脫又嘹亮:“大哥,我婚禮你真不來啊?”
“不是早跟你說了?”裴司延微微擰眉,“就你那場子,我去了又是麻煩,到時候可沒你這新郎官什麼事兒了。”
“那我能跟您比嗎?我蓬蓽生輝啊哥。”
裴司延似乎不想多說:“份子錢打你賬上了,人就不來了。”
“您確定?”
“嫌多?”裴司延笑了笑,“嫌多你給我退回來點兒。”
“……”對麵裝模作樣哼了一聲,“您這也太不夠意思了,人夏總出差沒空,還遣人閨女來送祝福呢,您好好學學人家這份兒心吧,別一把年紀都掉錢眼兒裏去了。”
“我要真是為錢,還不用你三催四請了。”裴司延輕嗬著,突然想到什麼,眉梢一動,聲調也微微揚高,“夏總?哪個夏總?”
“夏明江夏總啊。”
“哦。”裴司延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望著泳池裏清風吹皺的水波,“我剛想起來今天挺閑的,就給你個麵子吧。”
“奈斯啊哥!”新郎官激動得都破音了,“上座好酒立馬給您安排,87年的瑪歌酒莊怎麼樣?”
“隨便。”他又不是去喝酒的。
掛了電話,裴司延先去洗了個澡,出來後朝客廳喚了一聲:“Peter,今天去婚宴。”
“好的,主人。”隨著一聲電子音,足有一米八的機器人踱步進衣帽間,片刻後,選出一套出行穿搭。
黑色西服,布料帶著不太明顯的縱向暗紋,配上白色襯衫和金棕相間紋路的領帶。還有袖扣領夾和手表,以及一雙嶄新鋥亮的黑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