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舊宅聚友(1 / 2)

這個時候,展昭和另外的幾個人,正在議事廳議事呢。機密重地,門首有幾個軍士在把守,不許其他人靠太近。營使秦雲召集眾人,在商議齊州進軍的事兒。近日來齊州群賊紛紛鬧亂,知府發兵屢禁不住,急求人救。當下有一個說話的道:“使一指揮人先去攻打,等眾賊齊來合圍時,迅速發大軍圍剿之。”議論的空隙,似乎有什麼文書下發,隻聽見一陣紙張翻動沙沙的聲音,裏頭連一聲咳嗽都不聞。

也不知眾人商議了多久,等到說畢了要散時,展英過來找人這事兒,門首的軍士便上前去通報。秦雲聞報,便叫進來。外頭蘇興聽見喚,立刻引展英進門來,兩個人將事情就說了一遍,聽的展昭都驚了。

秦雲便對展昭道:“既然有急事,準你一個月的假,你就回家去看一看,你哥哥好了再回來。有什麼用營裏幫忙的,也隻管說。需要的話,就捎信回來告訴延期。現在就回吧,廂使相公那一邊,一會兒我過去替你說。”展昭向秦營使道個謝,與眾人告個別,與展英一道煙就走了。

韓煦、玉堂兩人在東京,一連幾日都忙個不停。頭天先是送別了苗翻,因白路需要走水路,正好搭晚上的一條船,下午又接著送了白路。第二天又送了石晃和崔起,第三日早起又送了袁虎。眾人於驛路送行的時候,都置酒相別。

幾年的兄弟,沙場同赴,生死同袍,這一去不知道何日才見麵,如何舍得?自然是送了一程又一程,言語無盡。

正趕上韓煦亡母的忌日,韓煦在東京三日不食,將官家所賜銀錢一並捐與西福田院中,又在報慈寺做些功德善事。次後歐陽、純仁等東京舊友請韓煦、玉堂又聚了幾日。

到這一日時,舊宅已打掃幹淨了,韓煦邀東京諸友來讀碑賞帖、焚香鬥茶。諸友好幾年不見麵,趁這次快活聚一聚。無一時眾人紛紛而至,家中登時立滿人:前麵有一撥看魚的。兵器架前兩行字,那上麵道:“氣定神斂,心澄貌恭”。

有兩個站在寫著“山高海深,謙以自牧”的兩行字前麵,讚不絕口。碑文前麵,有兩人因為看的興起,忽有所悟,隨即研墨鋪紙,當場寫來。後廳有幾個人端著杯酒,立在一幅徐崇嗣沒骨畫跟前,趁著春光,賞畫看蘭,議論之間各有所獲,屋內四五個品茶的。

還有幾個高談闊論,不時妙語連珠,說到濃處,撫掌大笑。書齋裏藏書甚多,儒道的治國修身,佛教的明心見性。法墨裏不殊貴賤,兵書中奇正無窮。《易經》裏涵蓋萬有,《內經》祖為醫家典籍。

不容易良友相聚,知己暢談。眾人忽而議論些治世之策,忽而講一些舊書新得。忽而品評唐碑晉貼,忽而議論易經紫微。忽而論今評古,忽而抨擊時政。還有閑人在撫琴作畫、品茗談禪。人生至樂,好像也不過如此了!

歐陽趁著空閑時,問韓煦道:“九郎有事情來不了,怎麼也不見令弟來?”韓煦回道:“你不知道,表兄突然傷病複發,病勢不輕。我弟回太原照應去了。”

歐陽遂問:“他們找大夫瞧了麼?在太原我有相熟的神醫,明熠若需要,我這就寫信派人去請!”韓煦便道:“多謝你費心,名醫已請了好幾個,什麼情況還沒個回複,再等等看吧。”

歐陽遂歎:“許多人戰場廝殺,一場罷戰,未及休養又催上馬。平日裏隻耗不養,外看雖強,實則內弱。日積月累,如何不病。”旁邊的一個便問道:“按道理說,你們成日習武打熬,應該比常人強百倍,怎麼也生病?!”

韓煦笑著回複道:“縱沒有傷痛,習武也不是續命金丹,能包治百病。更何況天下的事情,不管到了何種境界,都有約束。譬如說七情致病,尋常人怒,好似攪動池塘之水。尋常人悲,又好似小溪斷流,看不到什麼大妨礙。

你若骨骼經絡都通透時,又無出世之心,怒則如攪動大海之波,悲如長江斷流,甚為厲害。為什麼從習武第一天起,師父就千叮嚀萬囑咐,要求徒弟們‘涵養道德’?這些都是有道理的,沒有誰可以隨心所欲。”

有人於是問疑道:“氣怒成病,這個我們都知道。但若說叫人淡薄七情,去除悲怒,那人與草木又有何異?天下人有誰又能做到?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有一個拜過師父的,站樁踢腿學過幾天,內中道理些微知道,此時忍不住炫耀道:“你別不信,有些事情聽著雖然難,也做的到,隻不過門道淺的無從察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