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兩聲,三聲……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溫青園眼眸微眯,駐足屏息,握瓶子的手已然蓄勢待發。
來了!
溫青園一手握瓷瓶一手護小腹,抵在瓶塞處的拇指剛要施力,下一瞬,腰身猝不及防的被一隻長臂攬住。
身後的人,手臂微微使力,溫青園來不及驚呼,後退著踉蹌了幾步,鬢角青絲隨風微揚,後背不留神,徑直撞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
溫青園大驚,握瓶子的手當即掉轉了個方向。
“莫怕,是我。”
傅容澈眼疾手快的伸手探進溫青園的冪籬裏,捂住她的小嘴,縱身一躍,攬著她的腰身貼著牆,在屋舍間來去自如。
寒風從麵頰刮過,熟悉的冷香鑽進冪籬遊離於鼻尖,溫青園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瓷瓶在掌心滾了小半圈,又回到了腰間。
耳邊風停,溫青園尚且還恍惚著。
“你這麼光明正大的跳來跳去,倒也不怕讓人瞧見?”
“何懼?”傅容澈抖了抖鬥篷,將礙事的冪籬摘去,執於手中:“我的本事你信不過?”
溫青園不可置否的揚了揚眉,又問:“你怎會在那?”
她眯了眯眼:“你莫不是事先就曉得她們在?所以才要跟來?”
傅容澈倒也坦蕩:“護你與此事並不衝突。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嘁,還當你一心為護我,原來是有私心的。”
溫青園憤憤的噘著嘴,在他腰間掐了一記,作勢就要走。
傅容澈手疾眼快的將人拉住,牽著她的手環上自己的腰身,一並摘下她的冪籬,好言哄著:“哪裏來的私心,我本就是為護你來的,你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你慣會哄我。”溫青園嬌羞的垂下眸子,心裏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不過。”她顰了顰眉:“我此番許是會打草驚蛇,她們若是有所擦覺,再加以防範,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不怕。”傅容澈遇事素來處變不驚,他低頭在溫青園嘴上輕啄了下,漫不經心的揚著眉:“院子裏有隻野貓。”
“貓?”溫青園並不記得院子裏有野貓,況這還是大冷天的,哪裏來的野貓:“你莫不是讓白羽躲在暗處學貓叫吧?”
品淑太後心思縝密,哪裏是幾聲貓叫就能輕易騙得過的。
傅容澈搖了搖頭,眉眼逐漸染上溫柔:“說來也巧,先前你睡得熟,我一出門就瞧見門邊兒趴了隻野貓,本想著拿來哄你開心,誰曾想倒是幫了大忙了。”
溫青園驚詫的抬眸,眼神裏盡是不可思議。
“你先前那般討厭毛球,如今怎的還肯在府裏再養隻貓?”
她可是一直記得傅容澈一貫不喜這些帶毛的動物的。
傅容澈無奈的喟歎了一聲,深沉的鳳眸裏滿是寵溺:“能博你幾分笑顏,我忍忍也無不可。”
“……”
溫青園瞧傅容澈瞧得出了神,心中悄然生出的悸動,不知不覺間,暈紅了半邊麵頰。
冷風經了幾輪兒,她才稍稍散去紅霞,平了悸動。
“阿澈……”她嚐試性的張了張嘴,眼神忽然有些落寞,躲閃著,不敢與他直視:“阿澈,假設,我是說假設,假設我做過背叛你的事,讓你置身痛苦,飽受煎熬,你,會恨我嗎?”
“……”
傅容澈的沉默讓溫青園心慌。
她想要再說些旁的,傅容澈卻不給她機會,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往屋裏走去。
溫青園順勢勾著傅容澈的脖頸,貝齒碾著下唇,依然不敢抬頭。
她怕,她怕她一抬眸,會對上一雙空洞幽深,失了溫度,冷若冰霜的眸。
屋內暖氣轟然,傅容澈抱著溫青園坐在床沿邊,雙手護著,以防她摔下去。
春蟬聞聲焦急趕來,匆匆推開門,就見室內氣氛詭譎。
‘夫人’二字卡在喉頭,傅容澈一個眼神,春蟬方探出來的腦袋瞬間又縮了回去。
“砰!”的一聲,門被合上,屋內再度陷入詭譎的靜謐。
溫青園扯扯嘴角,佯裝輕鬆:“阿澈我……”
“會恨。”
“什……”
兩個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傅容澈的那道,出奇的平靜。
“我說會恨。”傅容澈邊重複著,邊挑起溫青園的下顎,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假設,園兒這樣對我,我會恨。”
“我……”
溫青園喉頭一堵,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倒映著她驚慌失措的神情。
“園兒慌什麼?”
傅容澈失笑,神情依然平靜,平靜到讓人難以覺出他心中所想。
“園兒會怕失去我嗎?”
傅容澈摩挲著溫青園嫩滑的臉頰,似水柔情的眸裏,暗藏著讓人難以察覺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