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賣命的營生(1 / 2)

酒過三巡,趙珩表示不勝酒力,不願再喝。

馮子真也不再勸他,倒是跟他說起入馮家軍的事來。

“趙小弟,我這馮家軍雖說有幾分名氣,但到底是我這樣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漁民組織起來的。你若當真不嫌棄,今日愚兄便應允了顧副將的舉薦,”

“你,趙珩,從今往後就是我馮家軍的一份子了!”

“承蒙馮軍使提攜!”趙珩單膝跪在幾案前,向主位的馮子真舉爵,

“趙某願意賬下驅馳,但憑差遣。”

“好。那麼愚兄醜話也要說在前頭。我賬下兒郎不比官軍瀟灑,時常刀口上舔血,馬勺裏撈食,端的是一樁賣命的營生!”馮子真說道這裏停頓了下,他看了眼顧庸,又瞧向趙珩,

“你若怕了,現下走人,我和顧副將就當今日未曾見過你。但你若有些膽量,留了下來,那便是願意與我馮家軍的弟兄們,同生共死。今後定要一心一意,維護我大胤百姓的和平安寧。趙珩,你可聽清楚了?”

“小子明白。”趙珩點頭,眼神堅毅。

“好!”馮軍使也恢複了先前的豪爽寬厚,眼中帶了笑意和讚賞。

幹了這杯酒,他和身旁的文書略一商議,當即便給趙珩安排職務,

“月餘前,我軍斥候小隊先行前往,探查一窩水匪行蹤。有位兄弟從那匪寨水門潛入,不想竟被敵人發現蹤跡,最終未能全身而退。故而我這隊斥候人馬便缺了一名押隊,不若珩兄弟,你就去補這個缺吧。”

“還不快謝謝軍使!”坐在趙珩上首左位的顧庸,連忙側頭提醒了一句。

趙珩忙不迭地拱手,“承蒙厚愛,定不辱命!”

“好!”馮子真笑道,“那便見過你的上司吧,顧庸顧訓練官。”

“?”趙珩倒有些愣了。

顧庸執起酒壺往趙珩的酒爵裏倒上些許,“珩弟,莫慌。為兄還沒正式介紹過自己呢。”

“馮家軍前鋒,斥候百人隊訓練官;馮軍使賬下副將,顧庸是也。”顧庸笑道,一邊將趙珩的酒爵放到對方手中,一邊執起自己的,舉了起來,“以後就要多多仰仗珩弟了。”

“顧……訓練官,”趙珩抿了一小口。他實在飲不得酒,之前已經灌了三杯了。

“喚我顧訓即可。”顧庸看他這樣子,伸手拍拍他的肩,“不能喝就別喝了,不用如此勉強。咱們隊最好是不飲酒,以免誤事。”

“好。”趙珩點頭。

酒席散後,顧庸便帶著趙珩,一同去送周軒出營。

“小舅舅,這,珩兄這就留下來了?”周軒看看顧庸,又看看趙珩。

他總覺得珩兄應該跟他再回龍溪縣一趟,將從軍之事跟家裏交待清楚。畢竟這在軍營少說也要待上一旬,就這麼不聲不響地留下來了,嫂子和侄子們真的不擔心嗎?他事先可沒跟珩兄說是要入馮家軍,想必珩兄也以為是在龍溪縣給他找個活計吧。

“怎麼,阿軒,你以為會很複雜嗎?”顧庸看看他外甥的樣子,還以為對方對馮軍使有什麼誤解。

“軍使是個粗中有細的,你別看他長得濃眉大眼,闊麵重頤的,他可不好糊弄。而且他為人中直,素來不喜油嘴滑舌偷奸耍滑之輩,像珩弟這樣的人正對軍使的脾性。而且你珩兄有多厲害,你也看到了,對吧!都能跟軍使戰個平手,可見是個有真才實料的。”

“當然,你也不用擔心你珩兄的升遷,”顧庸拍拍周軒的肩,“我們馮家軍雖然未被官軍收歸,但咱們每月拿的軍餉官府倒是出了很大一部分。而且幹得好的立了功的,軍使也都會呈遞文書給府城的知監大人,甚或直接舉薦到廂兵,以後就能走上一條坦蕩的武官之路。”

“小舅舅,按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你怎地就入了這馮家軍?”周軒上前走到顧庸的一邊,湊上前去問道。

按說他外祖家家大業大,他小舅舅沒必要出來拚命啊。而且他的大舅舅也在京城裏當官,二姑和三姑也都嫁給了那些世家子弟,什麼門路沒有啊!

但原先小舅舅一向無欲無求,隻想在縣城裏教書育人,怎地脫了那身書生的袍衫,舞刀弄槍起來了?

“我私塾裏先前有個學子,覺得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還是回村裏做活去了。他娶親的時候我去觀禮,結果新娘子沒來,聽說半道上被水寇劫去了。我那個學生想找人家拚命,後來沒有回來,連屍骨都找不到。”

“官府無能為力,廂兵的戰鬥力大家又不是沒聽說過,一早就被蟲蛀空了。而且現在朝廷無暇顧及我們南邊,老百姓伸冤無處伸去。也就隻能自己拿起兵器自衛了。”

顧庸提起這件事,還是非常難過。他空有偌大家業卻救不了自己學生的命,甚至連屍骨都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