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鄰縣,但從雄安到龍溪並不很近。即便走的官道,特使一行要坐馬車來,到的話也得傍晚了。故而陸縣令散了值,就招呼著府衙的大小官吏和差役,一道去城門口候著了。
就在林玉茗和湯月月等人,在後廚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香兒跑了進來,連聲問道,“準備得如何了?準備得如何了?”
林玉茗覷空看她一眼,擦擦額頭上的汗,“怎麼?特使一行已經到了?”
“已經進城了!剛剛大人派的衙役先行到府裏通稟夫人的,說是特使一行,已經同意了,今晚就先住在咱們府上。”
之前陸縣令準備了兩個方案,一個是包下望湖樓的一座院子,讓特使住幾天,但被餘樓拒絕了。餘樓主的意思是,望湖樓可不僅僅是吃飯的地方,若是去玩還好,住在他那裏,於當官的恐怕不妥。
思來想去,陸縣令便把自己平日住的院子收拾了出來,準備問問特使的意思,是否願意就住在他這裏。若是特使不願意的話,便隻能去臨江閣了,那裏是龍溪縣最好的客棧。
林玉茗點點頭,好在特使還是比較好說話的。她其實也覺著,陸府還是很有品味的。
本來縣衙建在這裏,以往縣令上任都是附帶一個府邸,以便和家眷同住。陸景生到這裏就任後,就近買下了兩處宅院,把後麵打通了建成了現在的陸府,而且完全是按照江南園林的風貌改造而成的。可謂是曲徑通幽,疏落相宜。
香兒又叮囑兩句,很快離開回了夫人那裏。她主要是來再次表達一下大人的意思,叮囑林玉茗等人千萬不能出了紕漏。
其實林玉茗早已心中有數,她這會兒忙個不停的是,正準備今晚的這道湯品開水白菜呢。這也是她向陸縣令提議了兩回才定下的。
本來林玉茗之前做過開水白菜和蟹粉獅子頭,雖然兩者都很極品,但陸縣令還是更為中意後者,覺得第一次的湯品上蟹粉獅子頭比較好。但林玉茗卻更推崇開水白菜,這可是川菜的巔峰之作,於極繁處見至簡的湯中極品。
她極力向陸縣令表示,這道菜一定會讓特使驚訝萬分的。陸縣令回想了下他第一次見到這道菜時的震驚,和嚐過後的驚訝,最終同意了林玉茗的提議。
差不多所有菜都起鍋剛剛裝好盤的時候,何叔親自來了後廚,帶著玉露和香兒,依次端走了八菜一湯。
林玉茗這才拖了個凳子坐到了院子裏。五月的天越來越熱了,一直在後廚裏忙著,又根本來不及歇口氣,現在全身都濕透了。
餘小珪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把大蒲扇,站在林玉茗後麵就給師父扇起了風來。林玉茗回頭看他一眼,拉了下蒲扇,
“你不累嗎?別扇了,來坐著。”
“師父才累壞了。這是徒兒該做的!”餘小珪抹了把額頭,繼續站著給林玉茗扇風。
林玉茗見勸不動,隻好站起來。將餘小珪按著坐了下來,“做我的徒弟,不用那麼辛苦。為師知道你有心,但你也跟著我忙了一下午了。師父尚且受不住,你還小,何嚐不是?”
陶大娘子也端了個凳子,坐了過來,聞言笑著搭話,“林小娘子,原是收了餘小郎做了徒弟啊!”
林玉茗笑著點點頭,“昨天收的。這孩子挺合我眼緣的。”
“他家長輩也是個有眼光的,”陶大娘子悄聲說,“甚少有人願意拜女子為師的呢。”
林玉茗摸了摸餘小珪的頭,“承蒙他爹看得起我,”看來陶大娘子並不知道,餘小珪的爹就是望湖樓的樓主。
兩人正說著話,丁易春走了過來,站定後就向林玉茗拱手道,“這些時日多虧林小娘子的教導了,令丁某受益匪淺。若他日小娘子願意賞光來一品香,請一定報我的名,丁某願意負擔林小娘子在一品香的全部花費。”
“丁師傅言重了,我不過是提了些建議而已,算不得什麼教導。”林玉茗這倒是說的實話,她確實隻是在丁易春的拿手好菜上,提了些改進意見,又並沒有把自己的絕學傳給對方。做菜的時候,大家也還是保持著各做各的,並不會互相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