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津津也跟他開了個玩笑,“我已經錄音了,等你以後老了住院了,我就放給周衍聽,讓你感受一把病床前也是有孝子的。”
周明灃沉默了幾秒鍾,笑著反問:“所以,你是說,那個時候你還在我身邊?”
這一句仿佛是調侃。
不過周明灃這幾天來陰鬱的心情,總算真正的稍微平緩了許多。
薑津津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都愣住了。
還沒等她妙語連珠反撩回去,周明灃率先說道:“休息吧,不早了。晚安。”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好像知道她正在蓄力回擊一般。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薑津津徹底呆了。
等回過神來後,她起身來到床邊躺下,回憶著自己居然被周明灃搶占先機,不禁懊惱得直蹬腿。
薑津津你平常機靈的反應被狗吃了嗎??
怎麼就被他反問住了???
堪稱敗筆!
薑津津懊悔不已,卻也不好再回撥過去。畢竟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
氣啊!
她想可能是這段時間被周衍傳染了的緣故吧,竟然幼稚到打開手機備忘錄,還鄭重其事地記下了一筆——
【他噎了我一回,下次還上。】
*
周明灃又一次給舅舅上過香後,在吊唁廳掃視一圈,也沒看到舅媽的身影,在詢問過其他親戚後,他走出吊唁廳,在殯儀館裏找尋,最後是在殯儀館後麵的大片空地找到了舅媽。清冷的月光下,已經頭發微白的舅媽正弓著腰、拿著掃帚在掃地上的灰塵樹葉。
這幾天,他沒見舅媽掉一滴眼淚。
她的表現那樣的尋常,好像舅舅並沒有去世。
不過他知道,舅媽在酒席上看到舅舅愛吃的扣肉時,仍然習慣性地去拿打包盒打包半份。
周明灃踱步過去。
舅媽看到他的影子,停頓了一下,直起身來,探出一隻手敲了敲後腰,“怎麼不去睡,你這兩天都在熬,當心生病了。”
周明灃接過了她手中的掃帚,也開始去掃旁邊的樹葉。
舅媽失笑,“你舅舅愛幹淨,一看到家門口有樹葉,那是非要去掃一掃的,有時候還會把街坊四鄰家門口的垃圾掃幹淨。不知道什麼心理,真的煩他這一點。”
說著煩,可在他走後,她又越來越像他。
想出來透透氣,看到地麵上的樹葉,又忍不住找了掃帚。
周明灃垂眸,無意識地握緊了掃帚把手,抬起頭來,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舅舅人緣一向好。”
舅媽低頭,過了許久才說道:“鍾菲送來了花圈,津津會不會誤會?”
“不會。”周明灃語氣篤定,“她不會想那麼多。”
“那就好。其實這些年,鍾菲總是給我們寄東西,還記得你們結婚的時候,大家都說你們般配,”舅媽笑,“你舅舅晚上還憂心忡忡地跟我說,你倆不會長久,我還說他整天沒想好事。後來你們離婚,你舅舅就說,你跟鍾菲都不是外向的人,你話不多,鍾菲的話也很少,什麼都悶在心裏,時間長了是會出問題的。”
舅媽念叨著當年。
……
周明灃沉聲道:“是我耽誤了她。”
無論如何,一段婚姻裏,他嚐到了更多的紅利,也的確是她付出了更多。
算起來的話,是他耽誤了她。
好在,她有改正的決心,也找到了她認為對的人生方向。
舅媽走了過來,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這次也是不巧,你舅舅沒看到你跟津津,看到了肯定說你們般配。不過,我跟你舅舅都有些納悶,怎麼突然就結婚了。”
周明灃對自己長輩,向來都不會含糊,“也不算很突然,我先前也考慮了很久。您還記得當時救了我跟我媽的那位薑叔叔嗎,他是津津的父親,去世好幾年了,津津的母親一年前查出胰腺癌,從發現到去世,不過四個月的時間,她擔心津津一個人無依無靠,所以猶豫了很久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幫忙照顧她。”